初夏之时,日色渐长。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碧空如洗,云卷云舒。
卫凌峰特意来到了那个偏僻的小花园,穿过曲折的小径,绕过几株盛开的野花,他终于在一丛茂密的灌木旁发现了那只小猫的身影。小猫正安然蜷卧,沉浸于午后之恬淡,其左前脚犹系着岑思卿的衣袖之布,伤口似乎还未痊愈。
卫凌峰蹲下身子,轻声呼唤着小猫。小猫似有所感,缓缓伸出稚嫩之爪,轻触卫凌峰指尖,传递着一份微妙的信任与亲近。
自这天起,卫凌峰便经常来这个小花园,代替岑思卿承担起了照顾小猫的责任。
这段时间,卫凌峰之心,犹如被细丝轻系,难以割舍。白日里,他忙中偷闲,必至那小花园,悉心照料小猫,喂食、嬉戏,无微不至。待到夜幕低垂,若非当值,他便悄然潜入荣和宫,只为亲眼确认岑思卿之安危,那份挂念和陪伴,深沉而真挚。
小猫在卫凌峰的精心呵护下,日渐茁壮。然而,相比之下,岑思卿的状况却令人忧心。
尽管岑思卿强作欢颜,佯装不在意,告知卫凌峰头痛、发热与恶心之感已全消,但也如实告知,耳鸣之症越发严重,且他左耳的听力似乎完全丧失了。听闻这个消息,令卫凌峰的心头无疑笼上了一层阴霾。
“殿下莫要太过忧虑,宫中医术高明者众多,他们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卫凌峰以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试图安慰。
但岑思卿却轻轻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苦涩:“他们不会的。在我假装沉睡之际,曾隐约听见兰英姑姑对御医低声吩咐,此事需严密封锁,不得有丝毫泄露,更不可留下任何记录。只要能保住我的性命,其余的不重要,权且当作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风寒之症。”
此言一出,卫凌峰的心头不禁一沉,他深知,兰英姑姑的那番交代必然不是戏言。
“卫凌峰,”岑思卿突然抬头,目光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轻声问道,“倘若此事真被父皇知晓,你说,他是否会亲临荣和宫探望于我?”
卫凌峰闻言,不假思索地点头,语气坚定:“自然是会的,圣上绝对不会不管的。”然而,话音未落,他的心中却泛起了涟漪,忆起皇帝已足足六年未曾召见七皇子岑思卿,这份坚定之中不禁掺杂了几分心虚。
但当卫凌峰的目光再次落在岑思卿身上时,只见岑思卿轻轻垂下了眼帘,仿佛正沉浸于一个美好的幻想之中——皇帝亲临荣和宫,给予他久违的关怀与温暖。那一刻,岑思卿的脸上不自觉地绽放出一抹温柔的浅笑,纯真而美好。
卫凌峰心中五味杂陈,既为岑思卿这份天真而暗自欣慰,又为他那份天真感到深深的怜惜与心痛。
“殿下,请早些安歇吧。”卫凌峰心中满是不舍,却也明白不宜久留,于是缓缓起身,轻声说道,“我也该返回巡卫所了。”
* * *
卫凌峰告别了岑思卿,脚步匆匆地穿过了夜色笼罩的宫道。待他回到巡卫所,已是月挂中天,夜色深沉。
他本想悄无声息地进入院中,却不料被眼尖的金奕逮了个正着。
金奕见卫凌峰归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明了,却并未多言,直接问道:“七殿下那边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