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那岂不是说,现在北边的防线,已经给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这……”
扬州督师史可法惊呆了,直接踉跄地坐到了他书桌后的椅子上,久久都没有能回过神来。
万万没有想到,北边的女皇才匆匆登基没多久,南边竟然已经有将领主动率兵去投了,再这样下去,那可还得了?
“这可如何是好?”
“唉……”
虽然说,他这个扬州督师从来都没有能真正控制过扬州城之外的兵丁,督师之名有名无实,但是,只要那些将领还承认大明朝廷,还承认是大明的臣子,那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可现在好了,北边的女皇一登基,那些首鼠两端的鼠辈们,竟直接就弃他们而去,都不带迟疑一下的?
史可法可以想象,在人心浮动之下,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特别是像现在他们的南明朝廷新建,政令不通,各地将领拥兵自重难以管辖的情况下,一旦发生那种可怕的连带效应,那等着他们这些南明‘功臣’的,只怕就只有那凄惨暗淡的下场了。
所以,他必须想想办法……
“……”
“……”
看着惊慌失措,颓然坐下且脸色变幻不停的史督师,那名属官心下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悄悄地退回了众人的队列里。
他听说了,现在北边的朝廷和女皇正在招募流民回去重新开垦土地恢复耕种,而且还白送土地送种子,还保证三年不征税,并同时开放海禁,鼓励商贸,他们这些属官们听得都心动了。
他们可是知道的,李家很有钱,还有很多的大海船做海贸,从倭国和南洋运回的黄金白银甚至顶得上以往大明好几年的税收,收复北地后也从不搞募捐那一套,就连士兵的饷银都是按时双倍发放,别说是那个经常被克扣粮饷的张指挥同知了,换成是他们这些人,只怕也会识相地择良木而栖的吧?
由此可见,一旦等到北边的李家腾出手来,去打败那此时正如丧家之犬般的闯贼,并收复西北边的大片土地平定内乱,那到时候,南明这边自然可以传檄而定!
毕竟,眼下江南人心不稳,南明朝廷初创不久,谁也不服谁,而他们这些人也是家大业大,总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当然了,吊死那种事情可不能乱说!
因为据说,崇祯皇帝就是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而殉国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固然壮烈,可那种事情,甭管是在南明还是北明,就都是犯忌讳的事情,轻易不能说出来。
“……”
“……”
“……”
渐渐地,扬州督师史可法的这个书房里便沉寂了下来。
包括史督师在内,在这里的几个人都默默地想着各自的事情,心下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至于他们正在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
在遥远的东方大明帝国正在为某些事情而引发剧烈动荡的时候,在地球的另一边,在欧洲地中海的门户这里,暴怒无比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总司令、西班牙王国海军提督彼德罗·德·巴鲁迪斯就终于率领他的无敌舰队重新返回了塞维利亚港,并理所当然地看到了一片残破,港湾里到处都是沉船、硝烟、火光和一根根竖在港湾海面上的那些触目惊心的密密麻麻的桅杆。
而远处,塞维利亚的海防要塞已经被轰得倒塌了大半,残檐断壁之间,就只剩下几堵墙和柱子矗立在那里,看起来好不凄凉。
而港口至炮台上的那一个个狰狞的破口、横七竖八的破损大炮以及碎裂的砖石,更是在无声地述说着这里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码头上还有漂浮在水面上的船只在冒着火星燃烧并冒着袅袅黑烟,但没人去理会它们,就那样任由它们漂浮在那里继续烧着,因为相比于造船厂那边的滚滚黑烟以及烧了两天都没有灭的堆料场大火,港口这里的就统统只不过是小问题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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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看到有什么太多的尸体,但是,正脸色难看地带着士兵们安全登陆,看着眼前塞维利亚港惨像的巴鲁迪斯就还是忍不住用力握上了腰间的国王送给他的那柄象征着权力的佩剑剑柄。
“说!”
“那些东方人呢,他们在哪?!”
这时,巴鲁迪斯看到了一个正带着一小队士兵跑过来迎接的军官,然后怒不可歇的他便快步上前,不等对方说话,就一把揪着对方的衣领并怒斥着问道。
“报、报告提督!”
“那个魔鬼一样的舰队,它们在炮轰了塞维利亚这里,毁了码头,炮台、要塞,接着烧了那些的商船、军港还有造船厂之后就主动撤了。”
“听说……”
“通说它们现在是往直布罗陀海峡里边去了。”
那名军官不敢反抗,也更不敢隐瞒,直接老老实实地快速回答了问题。
“!!”
“塞维利亚这里可是还有三十多艘大小军舰,他们去哪了,全都是废物吗?”
“就这样让它们炮轰港口,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虽然在收到拉斯帕玛斯的情报并紧急在海上折返的巴鲁迪斯有想过塞维利亚会被那些狡猾的东方人偷袭,但是,他简直不敢相信,塞维利亚港竟然被打得这么惨?
“他们……”
“报告!”
“长官,咱们的军舰,现在全都在哪里了……”
那名军官没有挣开巴鲁迪斯的手,只是颤颤巍巍地指着军用码头那边。
在那里,只剩下了沉在海面里并露出一截,朝向各各不同的数十上百根桅杆以及一两艘正漂浮着冒烟,烧得只剩下水下部分的木船残骸,它们就那样无言地嘲讽着刚刚才返回来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总司令、西班牙王国海军提督巴鲁迪斯。
“!!”
“不可能!这不可能!!”
巴鲁迪斯一把推开了那个军官,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