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高见?”
“有!”周彻点头,道:“我举一例:雒京夜行。”
“城中有宵禁时,有夜行者,此儒不究其德、法却究其罪,法究儒之未究。”
“而方才李公自己也言‘法为儒之基’,足可见涉事之时,法也能大于儒的。”
李清彦一直平静的神情,猛然生变。
短短数句,周彻先从懵懂发问、再到颇具思考,而后又一步跨出,话语中锋芒已现了!
其余学子亦在沉思……
“儒法之道,李公便是此中权威。”丁玉堂则嗤笑,道:“殿下虽是皇嗣,但天子尚需敬重师长。”
“殿下既要请教,就要有请教的态度。”
“然!”
周彻朗笑一声,冲李清彦一躬身:“我心有两疑而难解,正求问不得。”
“恰逢李公在此传经,您既是学中泰斗,又是执法之尊,想来再清楚不过。”
李清彦握笔的手震了震:“殿下请问吧。”
“第一疑,便是此人——”周彻抬手一指,落在丁玉堂脸上。
四处立时一片哗然。
丁玉堂愣了一下,而后恼怒道:“殿下,这里是传经之所,于此相互攻讦,有误千秋之功!”
“殿下何曾攻讦你了?”
徐岩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一名瘦弱的书生,晃着空荡荡的袖子走了出来——马逾韩!
“殿下说于你有疑难不解,而不是说你犯罪了,你慌什么?”
“李公若能解皇嗣之疑难,更能彰显其儒法之造诣——于云台点化皇嗣,这难道不是一件大益吗?”
人说半桶水,丁玉堂连半桶水都没有,拿什么和马逾韩这种一考一个太学第一的顶级学霸比?
立时无声。
其余人便是有心帮腔,也找不到这话的漏洞。
周彻便直接开口:“此人生于山野,以牧牛为生,偶遇一画师入蜀,侥幸得缘,竟被奉为天人!
从而入县寺、进郡府、跨州入京,出入世家之宴,往来公卿之府!
其人未曾举孝廉、未曾入太学、亦未闻有什么孝义之举、更未闻有什么过人之识。
如此人物,郡县之任、命官之身、公卿之府宰!竟任由其挑拣,官身禄位,唾手可得!
敢问李公,他是凭法依制得位、还是凭德有功进身?
亦或者说,就凭他鸿运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