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破奴喝着闷酒。
许逐寇则眉头紧锁,满脸忧色的在帐中徘徊。
良久,他终是忍不住开口:“破奴,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许破奴又灌了一口酒:“兄长有话直说。”
“郭公的态度不对。”许逐寇夺过了他手中的杯子:“他对你我已有疑心,今日你又当众反驳他的大计,他不应该如此宽容的。”
许破奴眉头微凝:“兄长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他会害我们兄弟?”
许逐寇叹气:“未必不会啊。”
“不可能!”许破奴劈手将酒杯夺回:“我救过他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
“在他看来,你是臣他是主,以臣护主那是理所当然,也是你职责所在。”许逐寇眉头沉着,忧色显然:“可若你会坏他大事,那便是绝不能容忍的。”
“他要引胡奴入关,也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许破奴大怒,拍案而起。
“你要做什么?”许逐寇一把拉住了弟弟。
“我要去找郭公!”
“你是去找死!”
“你兄长说的没错,你此去是找死。”
兄弟二人争执之间,帐门忽然被掀开。
贾道走了进来。
两人愣住了。
“先生!”
许破奴最先走过来,一把抓住贾道的手:“郭公平日最听您的话,您务必劝劝他!”
贾道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先喝酒。”
许破奴一怔,旋即点头:“好!”
一杯酒下肚,他又开口:“先生,引胡奴入关,此事万不可为啊。”
贾道摇摇头,将酒斟满,再笑道:“先喝酒。”
如此,不管许破奴说什么,贾道只言喝酒。
很快,一壶酒都要见底了。
贾道方幽幽开口:“谁去都无用,说什么也无用,郭公已在杀你了。”
没有任何铺垫,突然丢下这么个重磅,给兄弟两人都震傻了。
贾道指了指桌上的酒:“郭公先让我给你下毒,等到落夜再遣唐继业来。”
“由唐继业出面,将你兄弟二人并数十亲信,一并诛杀。”
“这不可……”许破奴下意识要反驳,谁知人还不曾立起,一股乏力感便涌上身来。
“破奴!”许逐寇连忙扶住他,对贾道焦急道:“先生既然点破,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兄弟二人死去?”
贾道摇头:“若破奴一心求死,我也无策。”
许破奴紧咬牙冠,额头上豆大汗珠滚滚落下:“果然……如此么?!”
“事到如今,你还对郭公抱有幻想?”贾道叹气,举杯一饮:“忠臣良将,奈何郭公不配啊。”
药效发作,许破奴愈发乏力,瘫坐回去。
许逐寇急的不行:“先生,求您速救破奴!”
“那得看他自己了。”贾道笑道:“听着,如今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第一,‘主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便在此安心等唐继业来取你首级便是。你死之后,郭公召胡奴入关,河东陷落。”
“第二,背离郭公,将消息带给周角,提前扼杀此难。”
“速速决断吧!”
“第二!我们选第二条路!”许逐寇想也不想地回答。
贾道却望着许破奴。
这位河东第一勇士,此刻满脸苍白。
他对郭镇岳的最后一点效忠之心,在此刻彻底破碎。
“降周!”
贾道笑意灿烂:“然也!”
他自胸前取出解药,放在桌上:“以温水吞服此药,片刻可解。落夜之后,唐继业便会赶来。”
许逐寇连忙将药化开,给弟弟喂了下去,又追问道:“如何脱身?”
“唐继业到后,告诉他三件事。”
“第一,周角破郡城、斩二郭、灭李氏,河东已内乱,郭公自顾不暇,危在旦夕。”
“第二,郭公伏兵在外,随时送他唐继业上路。”
“第三……”
他送过去一张纸:“将此物交给唐继业,不但能使我们脱身,反而能在新主面前立下大功。”
“大火点起帐篷,我便会下令进攻唐继业。”
“二位一路向北,我们再会。”
说完,其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