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根本不想靠近你,他看到你都觉得恶心!恶心!”女声的声音更加愤怒尖锐,仿佛化成了一把刀,一点点凌迟着柳时衣的意志,
“不对……不对……”柳时衣只能不停重复这两个字,以此来让自己明白,不要听她的,不要听那个声音说的。
“那你告诉我,他叫什么?!”
……
一阵无言,女声癫狂地大笑着:“看吧?你们的相遇就是一场谎言,你整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场谎言!”
柳时衣艰难地抬起眼,透过汗水和血水,看着萧时模糊的身影,痛苦地嗫嚅着:“你……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是啊,他们都在骗她。烟袅骗她,花婶骗她,朱老九他们都在骗她,现在她连柳山是不是骗了她都不敢肯定。为什么骗她?为什么都要瞒着她?为什么连你的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萧时眉头紧锁,他慢慢走上前去,看着柳时衣蹲在地上,埋头抱着自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痛苦、迷茫、愤怒。他想碰触柳时衣,但手刚伸出,便停在了半空中。
柳时衣身上的衣物,早已因为刚刚的打斗,被箭弩和暗器擦出了许多破口。把她关在船底的人不知想用她做什么,给她换了一身鲜红的丝裙,料子薄如蝉翼,因此随便几个口子,就能牵动衣服露出大片肌肤来。
而此刻,柳时衣背部的皮肤展露在月光之下,在鲜红丝裙的映衬下,皮肤显得更白,而萧时也清楚地看到,就在她后背中心的位置,有一枚小小的、柳叶状的胎记。
萧时眼前一闪,仿佛忽得回到了十年前的药王谷,十一趴在他肩膀上,困得不行,但依然在他耳边念叨:“师兄,你要记得,我的背上有个胎记,像一片柳叶。你一定要记得,这样哪天我死了,你才不会认错。”
那是萧时入谷之后,药王谷第一次开谷,为百姓提供义诊。每逢战乱或疫病流行之时,药王谷便会进行这样的开谷义诊。那时候大周国力正胜,说是要跟渝国做生意,但给的条款却跟明抢没两样。渝国不从,因此大周进军渝国边境数十里,竟是要将渝国的边城尽数占为己有。
那也是十一头一回见到难民,原来人真的会一眨眼之间就没了气息,更有不少肢体残缺、皮肤烧伤的人,到死都无人收尸,认不出身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