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那里的领航员也感受到了相同的异样?”
【你这里的也是?】
“当然。”
“我因此损失了至少二十个资深的领航员,而且黎曼那里,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数字,他们在死前都没有挖掘出多少有用的信息:有的只有令人憎恶的恐慌、软弱、以及意义不明的疯癫之言。”
“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依靠在自己的王座上,暗黑天使军团的基因原体眯起了他那双翡翠色的狭长瞳孔,危险的凉意伴随着他的呼吸而涌动,散播到墙壁和门扉的边缘,让整个王座间成为了针对于意志脆弱者的地狱。
但很可惜,如今待在这房间中的三位客人,都与【意志脆弱】这个词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们或是面无表情,又或是若有所思,甚至还有一个几乎称得上是坐没坐相的午夜幽魂,早就已经在自己的脸上写满了隐晦的戏谑。
“你的领航员失败了,庄森。”
康拉德一开口,便又是那副尖锐的诺斯特拉姆嗓音:虽然在摩根的悉心教导下,他早就已经学会了那种在正式场合中,用于高端的礼仪模式的神圣泰拉官腔,但是他与某位卡利班之主的私人关系,似乎还远远没有好到能够让他使用任何有关于【礼仪】的事物。
而那位卡利班之主对于这个诺斯特拉莫人,似乎也保持完全相同的状态,仅仅是听到了康拉德那尖锐的腔调,庄森就已经深深地皱紧了眉头,面露不悦:这两个血亲兄弟似乎天生就不和,也许是他们实在是太为相像的缘故。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而且也不是什么耻辱性的失败,没有必要让伱的那颗心灵为此喜悦起来,我血缘上的兄弟。”
暗黑天使军团原体从自己的目光中分出了颇为吝啬的一缕,投向了自己那个从来不会让人省心的顽劣兄弟,而午夜幽魂正大大咧咧的盘踞在距离卡利班之主最远的那张椅子上,他看起来对于眼前几人所讨论的话题没有丝毫的兴趣。
但这并不妨碍他拄着脸,用嘲弄般的表情来回刺雄狮。
“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在这因为一些单纯的原因畏缩不前:我亲爱的兄弟们,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情况,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一声讥笑在房间中的另外三名原体脸上掀起了不同的表情:黎曼鲁斯似乎依旧保持那种对于他来说颇为不寻常的沉默与冷静,而庄森则是本能般的挑起了眉头,至于摩根,她将自己的视线转移过来,青蓝色的瞳孔中划过了一丝亮光。
【继续说,康拉德。】
摩根鼓励着她的血亲,毕竟在蜘蛛女皇的记忆之中,这似乎是午夜幽魂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中表露出了对于军事或者政治的兴趣:哪怕接下来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只是一堆废话,作为他的教育者,摩根都必须对他给予相对应的鼓励。
毕竟,能力是能力,态度是态度:这两者同样重要。
来自于教育者的话语明显的改变了午夜幽魂的状态,最起码,康拉德的坐姿伴随着摩根的注意转移过来,而变得规正了起来,但尽管如此,等他开口的时候,康拉德的瞳孔依旧是在紧盯着庄森:只有蜘蛛女皇能够看清,在那双诺斯特拉莫式的瞳孔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流露在表面上的戏谑。
现在的康拉德其实是非常冷静的,也非常认真。
他的话语很快,也更坚定。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推理。”
“现在的情况是怎样的,我们坐拥四个基因原体,以及三个阿斯塔特军团:如此庞大的一支力量足以在银河系的任何一条战线上,大幅度的推进大远程的进度。”
“而现在,我们却集中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银河边缘地: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在我们那个已经走向疯狂的兄弟,让他心中的一切幻想都在现实宇宙中炸开之前,去阻止他的疯狂与堕落么?”
“他就在这里,就在我们仍未发现的那一幕未知之中,而现在,在那个位置上,又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现象:哪怕是最天真的人物,都能将这两个现象结合起来,并推理出那唯一一个合适的答案。”
“很显然,我们的那个堕落的兄弟已经在他的研究中取得了不小的进度:最起码,他已经能够在现实宇宙中兴风作浪了,如果再给他更多的时间,也许只有帝皇才能知道他会将自己的癫狂事业,发展到何种的地步。”
“但很幸运的是,我们现在距离他只有咫尺之遥了,也就是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阻止他的疯狂,将他扼杀在最后一步:只不过,这也注定了,我们要顶着他造出的扭曲产物,迎着未知的挑战,用难以想象的巨大牺牲来达成这一切。”
“这是不可避免的:想必也是你们早就有心里准备的。”
“那既然如此,我们现在所应该做的事情,就不是坐在这里感慨前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而是要尽快做好下一批的战略部署,将我们的舰队开进那些未知的领域里。”
【但这种冒然的前进,很有可能会带来惨重的损失:康拉德,你要知道,在冉丹帝国灭绝战争结束之后,你眼前的这三位基因原体和他们各自的军团,其实都不剩下多少的力量,而且我们在短时间内也很难补充新的力量。】
摩根眨了眨眼睛:虽然康拉德的话语只是一些在座的原体中人尽皆知的事实,但他这种积极参与的态度,却已经能够让摩根感到一丝欣慰了。
【虽然前进的确是我们现在的唯一选择,但如果我们在最初阶段就付出了难以挽回的损失的话,那我们也完不成帝皇渴望我们完成的清剿任务:并不是所有的死亡都叫做牺牲,康拉德。】
“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不是吗?”
午夜幽魂同样眨了眨眼睛,他的动作和蜘蛛女皇异常相像,笑容也非常坦然。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再明显不过的战争,无论是我们还是敌人的优势都非常的突出:对方的优势就是在于他那早已践踏人世间一切底线所带来的【发挥空间】,以及你那些无法被我们所知晓的,但注定将带来巨大损失的未知手段。”
“而我们的优势,就在于我们这里的力量注定是更强的,而且,我们只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帝国所派出的先头部队:即使我们的舰队乃至我们自己在这里全军覆灭,我们的基因之父也只会派出更多的人手来接替我们,甚至御驾亲征,直到我们堕落的兄弟彻底覆灭。”
“那既然如此的话,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待什么呢:无论我们是选择鲁莽还是选择谨慎,在那些未知的恶意面前,我们都注定要先要承受那惨痛的损失,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未来。而既然像这样的未来是无法改变,那我们倒不如早一步迎头撞上去,最起码能让我们的对手拥有更少的准备时间。”
“而这点准备时间,可能就是会扭转一切的那颗最后的筹码。”
诺斯特拉莫之主一字一顿的将自己的观点讲述的清楚明白,他的视线主要集中在庄森的脸上,却也时不时的扫过摩根和黎曼鲁斯:在座的三位基因原体都没有因为他这番堪称草菅人命的结论,而露出丝毫的愤怒:显然,在他们各自的心中,也早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你看到了这一切?】
只有摩根向她的血亲,发出了唯一一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