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蠢货……”
不只有阿里曼感受到了来自于破晓者之主的压力,同样在高台上的卡恩更是身临其境:虽然他并不是一名智库,但仅仅是摩根无意中泄露出来的一缕威能,也差点就把卡恩直接掀飞出去。
第四突击连的百夫长感觉自己脑海中的疲惫快被怒火撕碎了,他意识到所有人都在怒吼着,要求将虚空盾给降下来,冲到场地上:即便凡人已经颤抖地照做了,但依旧需要十几秒的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库丘林被活生生打死了。
在所有人的面前……
“我就该宰了他……”
一时之间,就连卡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有些不确定的看见了自己的基因之父,却发现那个巨大的位置上,俨然空空如也:等卡恩再一回头,只看到猩红的人影已经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下一刻,人们都在惊呼:惊呼着红天使的从天而降。
像是魔神,又像是天使。
伴随着一声巨响,安格隆在半空中出拳,打碎了虚空盾,直接降落在了两人的面前:他毫不犹豫的张开自己的巴掌,卷起了一阵猩红色的旋风,远远的就把怒火上头的卡苟斯给扔了出去,原体的面色比亚空间中的风暴更可怖。
“……父亲……”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卡苟斯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在疼痛,他的大脑昏昏胀胀,无数【绝血】的呼喊声还在边缘地带回荡,他的双手上已经鲜血淋漓:抬起头来,却看到了安格隆那张冰冷的脸。
虚无之王一字一顿。
“第四突击连的药剂师。”
一如既往的,安格隆只是称呼麾下子嗣的职务:但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安格隆其实能精准的叫出来大多数人的职务,哪怕是卡苟斯这种默默无闻的家伙。
“告诉我:你在干什么!”
任谁都能听出来,安格隆的胸膛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告诉我!”
他怒吼着。
“你!在!干什么!”
“我……我……”
几秒钟前的杀人犯,此时已经变成了瑟瑟发抖的小孩子,手足无数的坐在地上:唾血佬自己都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呆愣在原地,在自己的基因之父面前羞愧的低下了头,感受着安格隆那无情的目光。
“你在杀人,药剂师。”
虚无之王的嘴唇因为脑海中痛苦的回忆而掀起,面前的一切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在一座理应挥洒汗水的竞技场上,因为周遭观众那狂热的呼喊声,便将拳头对准了自己的兄弟?便让嗜血的欲望占据自己的头脑?
不想其他,只想杀戮……
众人的欢呼、嗜血的疯狂、脑海中的钉子、挥舞着拳头、被活活撕碎的血亲、他的养父、他那视若亲人的养父、在他面前、在所有人的欢呼里,被他的疯狂杀死、活生生地撕成碎片……
他亲手做的……
不……不……
“……不……”
安格隆咬紧了牙关,他甚至感觉到钉子又在疼了。
“你这个……”
原体想说什么,但卡苟斯已经跪在了地上,头颅重重地敲在了安格隆面前的石板上,新的鲜血在虚无之王的脚下流淌,却让他心中怒火愈见的旺盛了:到头来,安格隆只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我说过了,药剂师。”
“这里是,角斗场,是挥洒汗水和见证坚强的地方。”
“不是让你……杀了你的兄弟……”
虚无之王的拳头重重地敲击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声音宛如怒吼般回荡在众人之间。
“为了别人的欢呼?”
“为了你脑海中的冲动?”
“你就要亲手,把留着与伱相同血脉的兄弟杀死吗!共同的鲜血在你看来一文不值?并肩作战被你踩在脚下?你要用你的拳头,活生生的打死你在世上的兄弟?”
“你……药剂师……”
“你太让我失望了。”
安格隆无情地下达了宣判,他不屑于听取卡苟斯的辩护。
“滚下去!”
“给我!滚下去!”
唾血佬想说些什么,也许是辩护,又也许是求饶,但当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安格隆眼中那因为兄弟之争而流下的鲜血,燃起了无尽的悲伤时,卡苟斯这才发现他说不了什么:他什么都不配说,他有什么资格在原体的面前说话。
“……”
在屈辱的安静中,卡苟斯像团死肉一样的滚下了台,他颤抖的手指甚至不敢举起掉落的短剑:没有人看想他,也没有声音和咒骂继续围绕他,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站在台上的安格隆,就连卡苟斯自己的目光也是如此。
下台前,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基因之父:他站在那里,站在角斗场的中央,带着一种让人心痛的恍然,抬起头来,遥望着密密麻麻的观众席,就像他人生的最初几十年所做的那样。
卡苟斯看着他:在这一刻,他情愿以最痛苦的方法死去。
他的原体站在那里,站在擂台中央,站在温热的鲜血上面,站在众人的目光里。
在他粗犷的面容上。是一种让人无法解读的表情,是一种没有任何内容的恍惚,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恐惧,像是在身临其境的陷入内心中最害怕的地方,就像是在眷恋此方天地里的某些东西,所以久久的站在那里,不愿离去。
安格隆看着这座竞技场:再次以斗士的视角看着这一切。
这便是他的世界,这里面有着他最渴望的东西,也是他记忆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所以他会为了竞技场的汗水而欢呼,却也有着他最恐惧的那一部分,就是他至今不愿意回忆的梦魇,所以,他才会了为了兄弟间的厮杀而颤抖。
他才会像现在这样。
站在场上。
恍然而立。
如此伟岸。
……
如此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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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血佬滚下了台,而卡恩和第四连队已经在通道里等着他了:连队的其他人组成了一堵人墙,把好事者们的目光挡住,只留下卡恩和卡苟斯对面而立。
唾血佬走了过去,没说话,也没抬头,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卡恩的拳头呼啸而来,坚硬的指骨撞上面部颧骨,迸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记重拳直接粉碎了颧骨和半侧眼窝,滚烫的鲜血如沸腾的水花般溅起,卡苟斯脑袋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脑壳开裂的声音。
“我真该在这儿宰了你。”
卡恩的音调很冷静。
该死的冷静。
“站起来,卡苟斯。”
“看起头来,看我。”
百夫长无情的下令,而卡苟斯只是沉默的照做了,他那张扭曲的脸映在了卡恩的面前,接下来的事情理所当然:又是一记重拳,同样快到无法看清,唾血佬再次被重重的甩在了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