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腾身而起,攀上了廊庑。
就像小骆在薛冰欣签押房外偷听室内谈话时一样,仿佛一只八脚蜘蛛,慢慢地移动过去。
这道门不是福宁殿里惯常出入的门户。
守夜的只是两个小太监,坐着蒲团,倚着墙壁,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正在打着瞌睡。
杨沅就在他们头顶,耐心地等待着。
“轰~~~隆隆隆……”
一道惊雷响起,潮湿的风席卷过来,廊下的宫灯一阵摇晃。
两个值夜的太监张开眼睛,发现风把殿门都吹开了一道缝隙。
其中更年轻的一个急忙爬起来,把宫门重新掩合上。
然后他又回到蒲团上坐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
赵构迷迷糊糊地刚刚睡去,便发觉有人触碰他的脖子。
又是御医又来诊视了么?
赵构非常烦躁,这些御医一天要来检查八遍,可是对他病情的反复,却又没有什么新鲜的说辞。
现在他睡着了,这些人还在打搅他。
赵构怒气冲冲地张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戴着头套的面孔。
除了头套上露出的一双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
赵构怵然一惊,在他面前出现这么一个人,那能是什么人?
赵构张嘴要喊,杨沅手中一方手帕便捂到了他的嘴上。
与此同时,中指和无名指隔着手帕,摁在了他的颈上。
灯在侧后方,所以只能照见杨沅的侧影。
杨沅没想过要把灯挪过来,这室中的一切,他不会移动分毫。
赵构惊恐地看着杨沅,马上联想到了那天晚上香积寺的刺客。
是那些刺客吗?
他们竟然阴魂不散地追到这里来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突破重重防御,悄无声息地潜入寝殿的?
难道……殿前司赵密背叛了朕?
向来多疑的赵构,立刻疑心到了本来极其信任的赵密身上。
杨沅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道:“香积寺那晚,我在现场。不过,我不是那些刺客的同伙!”
杨沅才不会像藤原神主一样,杀个人还要搞什么仪式感,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但是,他要让赵构“正常死亡”需要时间。
既然还有时间,那就不妨和这位帝王说上几句。
杨沅隔着软巾按在赵构颈上的手,稳稳地施加着压力。
在杨沅的时代,他曾经处理过一桩奇特的公关事件。
一对男女明星,私下幽会时,女孩离奇死亡了。
而她死亡的原因,是因为那个男子拥抱着她激吻时,手臂卡住她颈动脉窦的时间太长。
谁会想到,亲个嘴儿会死人呢?
杨沅也是在处理这桩事件时,才知道了这种死法。
“你可能很奇怪,我既然不是那些刺客的同伙,为什么会潜入这里,为什么会对你下手,是吗?”
头套下那双眼睛,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因为,伱有罪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