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伏地不起:“臣与监察御史王岩叟,乃是君子之交,可若右相与开封府暗中勾结……”
“臣愚钝,恐非社稷之幸!”
他很清楚,自己被贬是注定的事情。
若能拉着韩绛这个王安石的朋党一起出知。
那么,他完全不亏!
然而……
“卿难道不知道吗?”
“朕委任了侍御史安惇、秘书少监傅尧俞两位大臣,前去祠部、大理寺及开封府复核……”
“经查,开封府胥吏乃是索贿……”
“至于诸沙弥之佛法、经文修为,确实深厚!”
“此乃秘书少监傅尧俞当场考核之结果,诸沙弥在佛法、经文上,皆远胜惠信二徒!”
“故此,并无欺君、舞弊之事……”
刘挚顿时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位少年官家,居然会主动替韩绛辩解。
这难道不该是韩绛出来和他对质的吗?
这是什么情况?
旋即,刘挚就知道了。
宰执们果然没有看错!
这位陛下真的有汉明之质、唐宣之德。
更有着汉文帝的几分做派!
他是在保韩绛!为了保韩绛,不惜以天子之尊,直接质问他这个臣子。
他输了!输的干干净净,也输的不冤!
输在错判了天子!
这个少年天子,是真的会伪装,也善于隐忍。
可只要碰到了他的逆鳞,他就一定会出手。
就像现在,就如此时此刻!
而当赵煦亲自开口,将问题全部捅开后。
早就已经按耐不住的御史们,就集体持芴上前。
“陛下……臣要弹劾侍御史刘挚狂悖无礼,君前失仪……”
“刘挚指斥乘舆,孩视天子,诽谤宰执,其罪当诛!”
“刘挚、王岩叟,公然结党,绝不可留!”
一个个新党御史,群情激愤。
便是旧党控制的谏院,这个时候也开始了切割行动。
左谏议大夫知谏院赵彦若拜道:“刘挚、王岩叟,越御史之本职,违背慈圣圣旨,非议朝政,诽谤国家宰执,宜当重重贬斥,以儆效尤!”
旧党,从来就不是一条心。
何况,刘挚、王岩叟,侵占的是属于谏官的权柄。
赵彦若能忍到现在,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而现在,他就必须发声、站队。
这是立场问题,也是原则问题,也是在暗中救这两人!
因为他将这两个人的罪名,悄无声息的从新党御史们扣上的那些看着就吓死人的罪名,变成了越职言事、违背圣旨、非议朝政、诽谤宰执。
看着是挺吓人的。
可至少比指斥乘舆、诽谤先帝、孩视天子、窥探两宫、公然结党这一系列罪名要好。
刘挚和王岩叟,自然是知道轻重。
赵彦若一开口,他们两个立刻就匍匐在地,顿首再拜:“臣等知罪……”
按新党的罪名,他们两个哪怕能活,恐怕也得去沙门岛了。
而赵彦若则只是要求‘重重贬斥’。
贬官,虽然很可怕,但至少还是官,还有机会起复。
应该留待有用之身,以图将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