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水。
腊月二十八,方子业交代洛听竹帮忙把没做完实验的细胞给冻存一下,就提前一天开溜了,直接杀回老家打算过年。
方子业并没有问洛听竹回不回去过年这样的伤心事,只是知道洛听竹应该会在汉市守年。
但方子业有一个比较温馨的家,所以方子业得回去。
自然,方子业也不可能邀请洛听竹回他家过年,这样的想法都别有,免得到时候十分尴尬。
方子业是腊月二十八下午的十八点四十七分到了家里,家里的五六只鸡鸭,在昨天就已经死得透透了的。
本来是打算方子业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杀,吃新鲜的。
但方子业老家的习俗有一句话,杀七不杀八。
也就是说,逢初八、十八和二十八,是不造杀业的。
方子业到后,当晚的晚餐就相当之丰盛。
而且,也没有什么需要方子业帮忙的地方,方子业一回来,只是陪着老爸老妈吃了个晚饭,然后就被也回家过年的老同学,给拉出去了半个晚上。
这是从小玩起来的铁哥们儿,不好拒绝。
好几年都没回家,回来的节假日,他们也不在,虽然感情略淡薄几分,但方子业回到了家,被逮住了就邀请你去他家里做客,你怎么好拒绝呢?
一路来回,路上叫方子业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方子业好几年都没有回家过年,但节假日偶有回来,方子业就是在镇里面长起来的,且目前还是颇为罕见的硕士研究生,前途无量。
基本上很多人,都很乐意与方子业热情打个招呼,方子业也只能一一回啊。
“嬢嬢(阿姨)、叔叔、伯伯、大姐大哥……”
一直到晚上的九点,方子业才重新回到了家里……
坐在自建房二楼的客厅,一边剥着瓜子花生,一边给父母讲述着自己毕业论文答辩的事情,还有就是大概讲了一下博士期间的就读计划。
两人都听不懂,但也觉得挺牛的。
“听起来还是挺有出息的,应该就是电视里面,那种戴着手套、帽子,显微镜做实验的那种高端人才吧?”老妈说着。
“不对,应该是电视剧里面,挂着听诊器,走路都带风的医生……”
老两口说了很久。
方子业说:“我还是你们儿子,还是个人呢,我有点困了,伱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起来,还得办年。”
办年,就是为过年做准备的意思。
土家族是过腊月二十九的下午,也有人过二十九的上午,也有部分人过三十的早上或者三十的下午。
只有少数的苗族,才会过大年初一的早上……
这几天,方子业除了白天抽空一两个小时,走访了一下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外,其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和父母唠着嗑。
并且接待前来提前走访的亲朋好友。
本来走亲戚啊,是年后的习俗。
但是方子业比较特殊嘛,在父母两边的亲戚里面,都属于是最争气的。
因此,即便是没有到年后的正常拜年环节,仍然有舅舅姨妈和大伯伯母来家里玩。
年前串门不送礼,年后走亲不空手。
虽然大家来的时候,都没带东西,反而要吃吃喝喝,但方子业发现,自己的老妈可高兴了,把家里所有准备的年货,全都一股脑门地拿出来。
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还可以打包。
方子业的表侄子以及堂侄子或者姑侄子,在离开的时候,都是大包小包地打包回去,老妈在短短两天,到街上的干货店,买了三十斤的瓜子,三十斤的花生,才勉强够用。
可老妈仍然一整天都笑不拢嘴,仿佛是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好久好久。
……
年三十,是很多人家准备过年的日子,但方子业家里啊,就不用办年,只需要负责玩即可。
然而,才高兴了一天的母亲,又开始惆怅起来,一边暗暗噙着泪,给方子业明天初一的出远门,准备着提前炕好的腊猪腿,腊肉方边肉,腊猪头等,一边有些不舍地看着方子业。
父亲呢,则是在给方子业啊,准备一些现做可以吃的东西。
比如说血灌肠、炸酥肉等。
两大袋子,基本上都被他塞满了,还在往里面塞,方子业此刻正提着袋子,说:“老爸,再塞就破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去了就可以直接吃,特别是这个酥肉,蒸一下,煮一下都好吃。”
“比你吃外卖强,这个血灌肠呢,则是炸一下更好吃,你会炸吗?”
方子业笑笑说:“爸,初中的时候,我还做过饭呢。”
“那不也有那么多年过去了么?”
“再带点糍粑……”
一个晚上,老两口都在忙活。
方子业则是哪里都没去,就这么看着两人给自己投喂,然后偶尔给他们一个人剥开一个橘子,一个人削一个苹果,两人就乐开花。
晚上,一家三口还吃了点宵夜。
没有饺子,没有馄饨和汤圆之类的,就是架着小锅仔,放一点牛肉和羊肉,舀一大碗炖好的熬肉,一碗蒸肉……
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感,更没有烛光,就只有不好看的联欢晚会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