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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业离开了手术间后,彭隆副教授才叹了一口气:“韩主任,如果子业没有被留院,最后被协和医院或者同济医院挖了过去?”
“简直不敢想,以后几十年内,我们科到底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韩元晓没说话,只是在处理方子业打磨后的术野粗胚。
在翻看清楚骨缺损的范围、长度、宽度后,才说:“不管子业怎么选择,我们都肯定不会让他走的。”
“邓教授不会同意,董教授也不会同意,李教授不会同意,包括杜新展教授也不会同意。”
“王院长也不可能同意!~”韩元晓举例一连串。
说完,韩元晓抬头:“你们可不要忘记了,去年我们医院发生的事情啊。”
“子业如今已经混到了上面有人的地步。”
韩元晓一开口,众人就当即沉默下来。
那件事,他们怎么可能无知?
邓勇因方子业的原因,进到了一个项目组,最后被摘了桃子,然后摘桃子的人被摘了椅子!
这件事,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的定性,只是没查明原因。
但这件事,没有人会忽视。
只是,听到韩元晓提起这个,彭隆等人便又疑惑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韩主任你还动方子业的位置,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
方子业终于又过了一把手瘾。
这种做手术的感觉,非常不错。
如果可以每天都来这么一台手术,那就好了?
方子业发现自己有点“走火入魔”,竟然有点享受这种又累又忙的‘快感’。
而且,当医生的怎么可以期待有手术做呢?
当然,很快方子业就平复下了心情。
有些手术不是自己不做,病人就不受伤的,反而若没有自己。可能还会多几条被截下来的残肢。
方子业回到了急诊创伤中心诊室后,谢晋元副教授在和聂明贤二人在探讨手法复位的问题。
主要是谢晋元在说,聂明贤在听,偶尔提出自己的想法。
看到方子业后,谢晋元开玩笑道:“喏,手法复位的顶级专家来了,你和他聊吧。”
聂明贤问:“子业,吃饭了吗?”
“还没呢,手术误餐室还没开门的。”方子业看了一眼时间,如此回。
“正好,我们一起点外卖…”
“谢老师,你一起吃吗?”聂明贤转头看了一眼谢晋元。
“我就不掺合了,我回家陪崽吃饭。”谢晋元面带微笑,满脸的幸福之色。
自从方子业来后,谢晋元就别提有多轻松了,简直就是挂名掌柜。
聂明贤对此只有羡慕,开始点餐。
……
下午,四点左右。
方子业和聂明贤两个人各自在诊室里刷着手机的时候,诊室的门被推开。
两人下意识地将手机一收,而后开始正襟端坐。
以为是病人和家属过来了。
可没想到,进门的是韩元晓,韩元晓手里还提着果盘,进门后笑道:“子业,聂医生。”
“韩主任!~”方子业站了起来,顿了一秒后,赶紧把椅子让了出来。
“您怎么来了?”
韩元晓进门后把果盘一放,道:“这里连一个外人都没有,你也不喊我韩老师了是吧?子业你这是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方子业摆头:“韩主任,主要是怕您太好了,我就闲脸,以后分不清场合。”
“韩主任和韩老师在我的心里,都是一样的。”
聂明贤马上就过去泡茶了,很快就端来了一次性的水杯。
“韩主任,这是谢教授的存货。还有点烫。”创伤中心诊室,能有一口茶就不错了,肯定是不能与主任办公室里比的。
韩元晓在聂明贤放下水杯后,说了一声谢谢,而后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方子业,说:“子业,你在创伤中心这边,还适应吧?”
“谢谢韩主任体贴,就是工作的时间久了一点,其实工作量还是轻松了很多。”
“就是累了王师兄了。”方子业不敢不道谢。
韩元晓的安排,对方子业而言,就是减轻负担,同时还增加了绩效系数,这是双利的事情。
“王元奇也总是要任住院总的!早上晚上,早晚要上。”
“子业你也先别着急啊,我安排你来创伤中心诊室呢,主要就是让科室里多磨合一段时间。”
“你也知道,董教授离职之后,我院暂时还找不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带组人,三组并成了两组,从上到下也都需要磨合。”
“趁着这个磨合期啊,让子业你从繁乱的急诊手术中脱离出来,然后安安心心地往前闯啊,是我和邓老师两人都希望做的事情。”
“但这需要铺垫。”
“你也知道,上个月你又上急诊手术,又上择期手术,那多累啊,我听人讲,你有一次在手术台上都肌肉痉挛了。”韩元晓的解释是非常和蔼可亲的。
方子业则笑说:“谢谢韩主任关心,的确是有点累。”
“是吧?”
“唉!~”韩元晓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
而后道:“子业,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我自己,才把你从科室里调来创伤中心任闲差的啊?”
方子业马上摇头,包括聂明贤都辅助着摇了摇头。
但韩元晓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被方子业的摇头就给诓骗:“不是这样子的。”
“是因为现在我们科室里的人员结构,必须要经过重组细化。”
“听邓老师说,你们的毁损伤课题,前期的研究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了,虽然目前积累的临床病例不算多,但理论积累算是完成了一个雏形,剩下的就只是积累病例。”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邓老师组,就应该能者多劳,转移工作的重心,把毁损伤做成我们医院的一种特色,而我呢,则就得带领科室里的其他人,把原有的一些病例接手过来,并且尽量消化掉、消化好这些病例。”
“创伤中心急诊诊室,以后就是毁损伤的绿色通道,只要愿意接收病人,就可以走医联体的转诊程序,不怕没有病床,直接有序、合理地进行收治。”
“争取能够在进院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马上就可以安排好手术。”
“那么,如果是在这样的规划下,子业你认为你还在创伤外科担任住院总,合适吗?”
“这边,如果科室里出现了可能的医疗纠纷,这里,有只有你才能上的急诊手术!”
“你怎么抉择?”
“但现在这样的局面,你就可以不用抉择。”
“相对自由的前提是要有时间的自由。”
“不是吗?”韩元晓说完,就把果盘放下了,而后离开了创伤中心的诊室,只是背影略显落寞。
聂明贤则是在韩元晓走后,啧啧称奇道:“这上位者就是上位者,领导就是领导啊。每做一件事,都给自己留了八百条后路。”
“如果不是经历了几次毁损伤病例,确定了实在是分不到这杯羹,韩主任应该不会来这里说这些吧?”
得。
韩元晓苦情地铺垫了七八分钟的话,被聂明贤一句话拆得稀碎。
方子业闻言就说:“贤哥,有句古话叫看破不说破,你一说破,就没意思了啊。”
“我师父和刘教授两个人又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就有了安排。你何必揪着韩主任这个点不放呢?”
聂明贤却说得非常正式。
“不,我就得揪住他这个点不放,我必须得清楚,你以后和韩主任到底有哪里不同。”
“不然的话,我好早点跑路啊,我跟你混什么混?”
“残羹剩肴,终究是没那么好吃的啊。”聂明贤对着方子业挑着下巴,示意自己是一个自由的成年人,不是三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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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看着聂明贤的表情,心里无意中有一根弦在左右摇拨。
仿佛,在这一刻,方子业有点理解韩元晓教授的难处了。
即便是聂明贤在开玩笑,方子业都觉得,聂明贤是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他可能随时离开,他不是自己团队的,他就是一个过客。
而这,仅仅是聂明贤的一句玩笑。
但自己,和韩元晓之间,从来没有玩笑这两个字的说法。
“贤哥,你这是阴阳谁呢,还是在阴阳我啊?”方子业点破。
聂明贤摇头:“我没有阴阳谁,我只是在享受这个世界。”
“对了,子业,我得给你请个假啊,你批不批无所谓,但我必须在端午节回家一趟。”
“想我妈妈了。”聂明贤快速地又转移了话题,语气严肃而正式。
“我也想爸妈了,但我走不掉。”方子业回。
“我替你去看看叔叔阿姨,你把地址给我……”聂明贤一下子,又往‘兄弟’方向靠了两厘米。
让方子业对上级这两个字,有了更深层次的定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