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六载还遭谤,并信从前使不真。
或许,这位曹公公在死前,终是体会到了文人的无耻,也感受到了当年他为之敌视的魏忠贤的无奈吧。
说起来,曹化淳和二叔是有仇的。
曹化淳的贵人就是王安,因为王安的赏识,他才有机会入信王府侍奉朱由检,成了日后的崇祯朝大珰。
王安被二叔弄垮后,曹化淳作为王安的亲信当然不能再留在北京。不过二叔念他是内书堂出来的“文化人”,出于骨子里对读书人的尊重,二叔没有对曹化淳赶尽杀绝,只将其发到南京待罪。后来崇祯即位,曹化淳便被召还,委以重任,成了司礼秉笔大珰。按宫里排辈,王承恩都是他名下的太监。
除了“开城纵贼”这桩不白之冤外,曹化淳还有一个头衔,这个头衔比司礼秉笔还要显赫。
那就是,这位曹公公便是历经两百多年风云的东厂最后一任提督太监。
东厂,第一任厂公是谁,已不可考。
最后一任,却是曹化淳。
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日后的末任厂公,那么,他边上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是谁,也不难猜。
良臣估计这人多半就是曹化淳的恩主,二叔的死敌王安,所以,他步子放慢,微微低头,尽量不与这个东宫管事太监照面。
来人正是王安和曹化淳。
王安现在心情很好,因为他最看重的内书堂状元才曹化淳主动投他名下,这让他十分的有面子。
论身份,他王安如今不过是司礼随堂太监,不比那些秉笔。曹化淳是内书堂抢手的人材,多少秉笔公公盯着他,只等学成就要召到名下,可曹化淳却没有投奔秉笔太监们,而是投他王安,这让王安很是自得。
二人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多是王安在说,曹化淳在听。
“咱家有个私臣叫汪文言,脑子很好用,学识也不错,等过两日化淳与他见见。另外,咱家想了,先在神官监给你谋个监丞,你且先做着。等过得今年,咱家帮你活动活动,看看文书房那里有什么空缺。”
文书房是司礼监掌收通政司每日封进奏章,并会极门京官各藩王所上封本,在外之阁票,在内之搭票,都由文书房负责接收分发保管。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入司礼监者,必由文书房出。如同外朝内阁大学士必由翰林詹事出。
王安早年就是内书堂出来的,如今已为司礼随堂兼东宫管事,他许曹化淳文书房出身,可谓是重诺了。
曹化淳自是感激,忙道:“多谢王公!”
王安哈哈一笑,示意曹化淳不必如此,这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矣。但王安说的轻松随意,曹化淳却不敢当真。
“你这也是迟了些,若不然咱家倒能安排你为皇长孙伴读。”
王安有些遗憾,曹化淳来投确是迟了,皇长孙快到读书年纪了,按规矩得选贴身伴读。人选他定了魏朝,要是曹化淳早些来见,他肯定要安排曹为皇长孙伴读。毕竟,相比文墨不怎么通的魏朝,内书堂才子曹化淳无疑是最佳人选。
曹化淳心下有些失望,他来投王安,其实就是奔着东宫,奔着皇长孙来的。别人看来,东宫是冷宫之地,但在他曹化淳看来,却是机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