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镇上下起了雨,乌云密布,天色昏暗,家家户户躲着到屋里去,隐约有雷声,轰隆隆地闷着响。
雨声阵阵,一行三人循着先前打听的位置,几下便转入到了那条巷子里。
雨水弥漫路上,便是走着,都溅起满脚的泥,这条巷子与寻常巷子几乎如出一辙,狭长的过道,不平的道路,一条条木头门槛,唯一的区别是,这巷子内的房屋尽数紧闭,像是已经成了空房。
这些空房,都是拜万西峰所赐,此人为了给其母亲一个清净,也担心母亲遭劫去勒索钱财,便将这四处的人都赶走了,赶不走的,便直接动手,再赶不走,便人头落地。
走江湖的,得个金刀贼的恶名,其人行事到底如何,可想而知,也无怪乎通缉令都到了东西厂手里。
空荡荡的巷子里,陈易撑着伞,远远便看见唯一一座敞开的房屋。
走过去,便见有一白发老妪坐在厅堂内,她身着荆钗布裙,面上满是皱纹,坐着的时候,背部都是佝偻,眼睛浑浊无色,像是什么都看不清。
陈易略微垂眸,接着朝另外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停在此处,自己一个人过去。
罗南无和吴庆胜面上虽有疑惑,但这里毕竟陈易武功最高,也还是同意了。
只是二人不住担忧,陈易这一回,是否心生恻隐。
雨水起初是细雨,如今稍大了些,陈易撑着伞踏入到厅堂里,脚步声响起,便见那老妪几乎是倏地一声,双手撑着扶手,身子前倾,沙哑道:
“峰儿,你避完事了?”
老妪的模样有些激动,几乎是往前探的,因为眼睛瞎了,所以她前倾的时候,耳朵侧了一侧,朝着陈易的方向。
“过路的。”
陈易的语气平淡,缓缓收起了伞,犹为自来熟地踏进了屋,旋即赔笑着道:
“老人家,雨大,不知能不能借来避一避雨?待会就走。”
“哦、哦…我还以为峰儿回来了。那避一避吧,这里也没多少人来。”
白发老妪招呼着,见不是自家儿子回来,脸上止不住地落寞。
雨声渐渐大了。
陈易说了句借椅子坐一坐,晃了晃伞上的雨水,老妪应了一声,她曾出身殷实,对外人本就没有太多的防备,更何况万西峰格外重孝,不曾将外界的事告知自己的娘亲。
老妪脸上有很多皱纹,被生活像宣纸般揉卷得一块团着一块。
“老人家在等儿子?”
“是啊,我家峰儿,他说他惹到流氓地痞了,出去避一避,就这几天回来,我老早就在这里坐着等,等啊等,傻愣愣的。”
老妪说到后面,似乎觉得“傻愣愣”这几个字好笑,便笑了好几声,笑容像是皮肤干瘪,
“都下雨了,才知道坐了这么久…快一天了吧,好像还没吃饭…人老了,不知道饿…”
陈易默默听着,目光仍落在厅堂之外,问道:
“老人家一个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