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池非迟提出先去上了厕所,离开了病房。
“你们关系看起来真好。”朱蒂笑着,没有维持怪异腔调,日语说得很标准。
“当然了,”新出智明失笑,却有些多愁善感地陷入回忆中,“他还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呢……”
那段时间,早上他和池非迟在诊疗室等着小光准备早餐,一边研究模型,一边听着外面他父亲给人看诊,偶尔遇到奇葩的病例,也会小声讨论两句。
吃了早餐,池非迟去宠物医院去上班,如果他老爸出诊或者休息,他就在新出医院坐诊,如果他老爸在新出医院坐诊,他就帮忙打下手。
偶尔休息的时候,他和池非迟就去帝丹高中打篮球。
有时候池非迟当天手术安排多,会回来得很晚,但回来得早的时候,他和池非迟就各自用模型练手做手术、听诊、做紧急止血和急救,他父亲会给他们指导。
他想那些有兄弟的人,回家大概就是这样吧。
“啊,这个我知道,因为他在你家里住过,所以我们才怀疑那个女人伪装成你,是想接近他……”朱蒂说着,发现新出智明在走神,出声唤道,“新出医生?”
新出智明不知道的是,真正的兄弟俩反而很可能打架、也有可能互相以坑为乐、很难那么和谐平静地相处,继续沉浸在多愁善感中。
池非迟住进他家里之前,还住过不止一户人家,没住多久就得走,那段时间,池非迟还在为毕业做准备。
他想起他毕业的时候,累了就能回家,回家就能得到鼓励,他父亲也在全心全意地帮他……
如果没有美国这一趟,他永远也没法明白那份心情吧。
他这次离开家到美国,才明白原来人的心会那么没有着落。
在深夜他偶尔会想,他们会不会要隐姓埋名地躲一辈子,会不会永远也不能回去了,会不会过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换个身份去生活。
辗转来回,那些地方都不是家。
新出智明越想越多,忘了人和人不同,也没去想池非迟可能压根没他这么多感触,叹了口气。
“新出医生?”朱蒂疑惑问道,“你怎么了?新出医生?”
新出智明持续走神。
他不是没有烦恼,当了太久‘别人家的孩子’,他害怕露出任何一点让别人不满意的地方,对他父亲有怨言不敢说,甚至不敢被发现,一直维持孝顺、温和、有礼的好孩子模样。
在处理他父亲丧事那一天,他面对池非迟,终于还是揭露了自己的一点阴暗面,池非迟还是一如既往地看他。
多年背负的沉重沙袋好像开了个口子,里面的沙子随着口子倾泄出来,让他前所未有地轻松……
朱蒂:“新出医生?”
新出智明依旧走神,自己把自己深深感动了,并在心里默默给池非迟发了一大叠好人卡。
朱蒂:“新……”
“咔……”
病房门打开,池非迟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外往里看,示意新出智明该走了。
新出智明回神,起身道,“朱蒂老师,你吃了药休息一会儿吧,我和非迟就不打扰你了。”
朱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