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珩刚走出佛窟,就听见有人搭腔,她掀眸笑道:
“宋前辈不休息,怎么在这?”
“我坐这解解馋,”宋旌云手指托着一根短烟斗,把乾坤袋放在一旁,正坐在无头佛前的台阶上,“佛窟里不透气,又有女士在这,甭呛着烟。”
“那您继续,我先回去……”
“你发现什么了?”
宋旌云忽然出声,他手里的烟斗闪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但明显没了抽烟的兴致,只是托在指尖,投来的目光布满探究。
“是发现人类世界和新世界联系密切,还是有怪物潜伏在人类世界?”
权珩顿步,与他对视。
“哦,看来都发现了。”
宋旌云又是吊儿郎当的懒鹤模样,“别担心,这些话会被自动抹去的——不然你以为它怎么平衡游戏、边域、新世界之间的时间差?他们看到的那些频道其实都不是直播。
“新媒体都是很精明的,剧情的播放、插入都对观众有引导作用,游戏系统精明得很,不会把这种不利消息公之于众。”
权珩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事,笑道:“我投资了不少新媒体平台,确实很清楚舆论的力量。”
“吹呢,小孩儿成不成年都说不准,还投资商,”宋旌云嗤道,“别以为老成沉稳点道爷就看不出来,你这张脸太年轻了,成年没?”
权珩确实很年轻,又是天生显小的干净长相,以至于修养、气质都无法弥补这副皮囊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总觉得“太年轻担不起事”“漂亮过了是花瓶”,年龄和皮囊曾经是权珩最厌恶的话柄,如果早些年这么被调侃,确实容易卡住。
“前辈有什么指教?”权珩只是笑了下,转了话题。
“客气了,叫我名字就成。”
风向有点变,烟味怕是要吹到权珩那,宋旌云随即将手中的烟枪熄了。
“你确实很敏锐,运气也很好。”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我能发现这件事还是因为做法事的时候撞见过新世界游荡出的怪物,一开始也以为是幻觉,后来遇见了有相关记忆的怪物才认识到这一点。”
“我以为边域衔接者的戒备心都很强,”权珩拨着十八子,“不会随意把自己知道的秘辛说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随便说的?”宋旌云乐道。
他从乾坤袋里掏出颗纯白无暇的蛋,随意抛了抛:“算你帮我隐瞒这蛋的报酬,我可不想欠人人情。”
“就因为这个?”权珩挑眉,有些意外。
“这信息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不论人类世界还是新世界,说这种话只会惹祸上身。也就自己赚个清明,其实还不如糊涂着。”
宋旌云道:“而且不是衔接者也听不见我的话,预测序列不到S的衔接者也记不住这些话。他们意识不到这件事,甚至连星晷的异常都不会去注意。”
权珩看出他想吐槽,顺势递了话头:“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宋旌云一拍大腿,“潜规则呗,谁通透谁就得死,活的这么明白你不是得闹反叛吗?农场里的羔羊没有思想,才能当血包任人宰割啊。”
“不仅是这样,而且预测序列低于S的衔接者即使意识到什么特殊,也会被边域系统削去探索欲与好奇心。”
他说的痛快,根本没察觉到一旁的权珩微微敛眸,嘴角渐渐收敛了笑意。
“算了,我就一小老百姓,小螺丝钉,社会边角料,透明人,我能干什么?啥也干不了,也就犄角旮旯口嗨着玩。”
宋旌云耸拉着眼皮,自嘲地笑了下,随即勾起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酒,道士发彻底散了,细细碎碎地落在鬓角,剑眉星目褪了锐气。
他砸吧砸吧嘴,嘀咕道:“而且这些破事一听就很危险,我这奔三的老年人,可不敢陪你们这些年轻的反骨仔玩,弄不好棺材本都得赔进去,我还得养家糊口呢。”
权珩失笑。
“累了累了,今天让那俩活爹搞得,我体能都下降到70了,睡一觉好恢复,”宋旌云起身,“你也早点休息吧,不是说半夜要去搞偷袭吗?”
权珩目送宋旌云离开,忽然笑了下,玩味道:“反骨仔?”
她想了想,转身去了路家兄弟的房间。
“一边域时就是48小时,现在还剩下39个小时,哎……连剧情线都没解锁呢,斧头也没找回来。”路小漫努力把红领巾的褶皱弄平,“小漫是不是特别笨?”
“胡说!这话哥可不乐意听啊,你可是咱村里考大学的希望!你上四年级的学费哥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路秋生挠了挠头,“不过现在可能用不着了,你当伙食费也行。”
路小漫用力点头:“嗯!”
敲门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