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到不真实,盯着那具溺亡的成年男子尸体看了好一会儿,却发出一声干涩难听的笑,好像在安静的场合中演示尴尬的声音。
最后她得离开这个凶杀现场。她急急忙忙捡起把手,在浴缸里残余的一半的水里洗了洗,用纸巾包裹着抓起来,投出铁栏杆扔下去。她记不起具体哪几个易拉罐是碰过自己嘴唇的,只好捡起靠近自己坐的地方的那几个,扔进生锈的洗水池,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用水冲洗。罢了还不忘用水泼几下水龙头的开关,用胳膊肘关掉水龙头。她迅速穿好衣服,来不及讲究皮肤上的水珠,会让衣服黏在皮肤上让她难受,头发也湿了,但她来不及处理,打算交给风和温度解决,路上湿淋淋的学生不会引起注意的,路人只会以为那是个顽皮的孩子,或是冒失的青少年。
她背上书包,带走收据,用袖子裹着手,开门,关门,离开。
她跑下楼,有人和她反方向上来。她面对面差点撞上那个漂亮的陌生人,但她着急走,或许这个漂亮的陌生人和浴缸里的人根本不认识,只是一个住户,或者某个住户的客人,她不会再见到第二次。
她离开那栋单元楼,把辫子解开,让发丝随意散开,空气从发丝的空隙中穿梭过,半小时之后大概就能变得干燥起来。她急匆匆小跑,跑出这片老旧的居民区,跑进窄窄的街道,在两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轿车边上擦身而过。
她还要补上两张卷子的课后作业,还要给下午的补习班老师交一张请假条,她后天还要上学。
一切都如常,没有什么特殊的。秒针转动六十下依然代表了刚刚过去一分钟,太阳正在往西边降落,慢慢呈现橘红色,麻雀叽叽喳喳叫着,飞过来,又离开。
没有什么特殊的。
一切都如常。
**
蔸娘第二天中午才醒,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只记得自己还在天台上和戎哥聊天,没有什么主题,只是闲扯,她好像还知道了那个漂亮的长发杀手没有性别、娄督查是混血儿眼睛是其他颜色,但她忘了到底是什么颜色。
但她还记得,在梦里看见了一池深不可见底的水。隔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康贺东隔着那层薄薄的水纹,在她面前安静地漂浮着。不说话、也不动。
她捋了一把头发,把黏在脖子上的发丝扫开,伸了个懒腰,开始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