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还爱着她啊?”
“怎么这么问?”
“要不然你也不可能进行这趟旅行啊。”
小甲叹了一口气,低声承认道:“我当然爱她啊……因为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对我好的姑娘,哪怕最开始,这一切好意只是她恶作剧的手段。”
温凉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为爱犯傻的男人,胸中似有一口闷气,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她只能愤愤然道:
“那……那她把你害成这样,就没得到什么惩罚吗?就你一个人遭罪活在回忆里?”
温凉这句话一出口,小甲竟是莫名笑了,他指了指头上的璀璨星河。
“老天爷已经帮我惩罚过她了,天地之大,我们谁都跑不掉的。”
“你信这个?”女孩不可置信。
“好好说话啊妹妹,卡瓦博格俗称‘雪山之神’,在祂面前可要慎言啊,你明早还想不想看日照金山了?”
温凉一下是慌了神,“你……你才妹妹呢!你怕不是现编的爱情故事骗我的吧,我实在很难相信你读高中的时候是个腼腆内向的人!”
小甲含笑着不置可否。
女孩冷静了下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酥油茶,她举起杯子,好像是要跟眼前的男人干一杯一样。
“小甲,虽然我不是你那个女朋友,但与她类似的境遇,让我感触颇深,如果我是她,看见你还坚守着那如同玩笑般的约定,我想她现在一定想跟你说出这么一句话的……”
男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
“什么?”
温凉示意了一下对方桌上的茶杯。
小甲将杯子抬了起来,两人就这么以茶代酒。
“你还爱不爱她,或者原不原谅她都没关系,但我还是觉得,从始至终,她都欠了你一句——对不起。”
“……”
在远方雪山的见证下,男女的茶杯相撞,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清澈的脆响。
温凉喝完了茶,笑嘻嘻地看着表情还有些僵硬的小甲。
“对了,你那把琴……”
小甲回过神来,问道:“琴怎么了?”
温凉笑了笑,站起身,快步跑下楼去,从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了小甲送给自己的吉他,然后回到男人跟前,一脸微笑,双手递了过去。
“我已经送你了,你这是……”小甲喃喃道。
“我知道啊,不过你说的嘛,明天我们一定能看见日照金山……”
温凉不由分说,将吉他塞进小甲的怀中,她坐下后,单手撑着自己的脸颊,柔声道: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我们的最后一站了,明天,我能看见我的雪山,你也会完成你的约定,我看你一路上闷不作声,心情应该很复杂吧?随便弹点什么,唱点什么释放一下吧,小甲,你也该好好释怀了……”
小甲……
或者说是,贺天然。
他注视着眼前这张琴,此刻,所有的爱与恨,所有的喜与悲,所有与温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一般在他眼前浮现,然后,种种的美好与哀愁就这么在他的不知不觉中,凝聚成一滴滴眼泪,顺着男孩的眼角滑落……
泪水滴下,敲打在琴面,粉身碎骨,晶莹剔透。
他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将吉他转了个面,左手拿捏琴头的把位,右手贴靠着琴弦。
他望了望对面,那个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姑娘。
她笑容依旧。
……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
落在过去,飘向未来,掉进眼里就流出泪来
……
相传,如果能看见完整的梅里雪山,那么,看见的人,就会幸运一整年。
然而一年当中,只有四十来天,可以得见其神山真容。
果然,贺天然来时的笃定,换来了他们此行最好的运气。
老天爷,并没有让温凉再次遗憾。
这一天,梅里雪山的金光,出现在了早晨的7点15分。
朝霞在东方照耀着,一列列白色群山好像群臣在等待君王似的,随着一道鲜艳夺目的霞光,如利刃一般刺破云纱,射向人间,主峰卡瓦博格的顶端,率先受到了这道上天的恩赐,接住了那一点金光,然后,逐渐蔓延成一线。
金色的霞光,犹如一只神奇的巨手,徐徐拉开了柔软的雾帷,阳光的明暗分界线开始下移,雪山的颜色也开始由清冷转变成金红。
飞来寺的彩旗经幡随风奏响,猎声不绝,风过云开。
梅里十三峰就这么毫无遮挡地奔来眼底,气势磅礴!
偌大的观景台上,人们与雪山遥相对望,皆是被这宛如神迹一般的景色所震撼,温凉激动地拉着男人的衣角,她蹦跳起来,抬起手指指向远方,扭头对男人道:
“小甲,你看,你快看啊小甲!我们真的看到了卡瓦博格,真的看到日照金山,哇,好美啊!”
“看见了,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