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蹙眉,神情略显疑惑:“中书令乃帝国宰相,总摄百揆、提领政务,该不会不知当下海贸看似烈火烹油、实则艰险处处吧?”
刘洎被噎了一下,很是气恼,他的确不了解海贸详情,可这是他不愿了解吗?海疆之上那就是水师的天下,却对他这个中书令提防甚严,想了解也没机会去了解。
房俊叹了口气,续道:“非是本官以水师钳制中枢,实在是当下之水师举步维艰。”
他转身冲李承乾施礼:“为了保护航线安全,确保帝国商队在海外贸易顺利,水师一直保持极高强度之巡航,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军械,不断消灭盘踞在大洋之上的海盗,一度效果显着。可海盗之流犹如癣疥之疾,想要根除谈何容易?水师战力强横,他们力战不得,时而化整为零、时而潜伏岛礁,动辄偷袭航线、袭扰商队,使得水师疲于应对。更有甚者,诸多番邦之水军也与海盗搅合在一处,繁华盛景之下掩藏着巨大危机,整训水师、调整战略、增强战力,已是刻不容缓,否则等到贼寇势大、海贸损失惨重,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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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上一众宰辅、参豫政事们面面相觑,不知房俊所言之真伪,不过在场之人几乎家中全部参与海贸,或多或少而已,却是不敢去赌,万一当真海上局势糜烂,各家都将损失惨重。
话说回来,当下水师尽在房俊之掌握,大海之上令出如山、言出法随,至于“海盗”有或没有,那还不是房俊说了算?
诸人都看向陛下。
你以政事堂去钳制房俊,房俊反手便用海贸来反戈一击……
李积则看了房俊一眼,不着痕迹的叹口气,还是年轻啊,气太盛,此等状况之下退一步又能怎样呢?
针尖对麦芒,未必是最合适的方式。
李承乾依旧慢悠悠的喝茶,似在思考,却更似在走神。
刘洎有些为难。
房俊此番发言不仅是用海贸作为还击,亦是在为之前水师自行其是攻打尸罗夫港狡辩,海盗处处、险阻重重,水师飘荡于大海之上每时每刻都面临灭顶之灾,又岂能每一次还击、每一次出击都事先禀报中枢?
非是水师不遵皇命,实是局势险恶、身不由己。
您若是想让水师时时刻刻听命而行也可以,但若是因此导致贻误战机造成海贸的巨大损失,则非是水师之责任。
陛下敢下达这样的命令吗?
在刘洎看来肯定是不敢的。
因为但凡你现在下达这样的命令,明日便会发生因中枢命令延误而导致商船被海盗劫掠之事发生……
说到底,大海乱不乱、房俊说了算。
甚至不仅是大海之上,若西域也发生险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