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心中杀意蓬勃,一个转念就收起了胶囊,身体顿时直接泡在了黏液里,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然而还不等她叫出长刀,只见那男人忽然慌了神似的拼命朝上游去,林三酒一愣,接着一股海啸般的乱流猛然间迎面拍来――
    一瞬间五感都失去了作用,万钧之力下,眼前黑了,浑身疼痛,鼻腔里一股一股冒酸水。在凌乱得像碎片一样的感觉中,她的身体被乱流远远地推走,直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平面。
    ……这是什么生物的尸体吗?
    这个念头才刚刚从林三酒混乱的脑海中挣扎而出,她忽然感觉背后一空,刚才那个硬壁一样的东西不见了,一片细细的须子猛地在她的腰间推了一把,她竟然被推了出去。
    ――根茎的硬皮打开了。
    这个“没营养”的生物碰巧间居然到了硬皮的旁边,根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她给挤了出去――远处乱流中的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随即近乎疯狂地手脚并用,然而终究没能在硬皮合拢以前靠近半点。
    ……外面,是千万米深的土地。
    “这一次真的要死了……”
    根茎一直在朝下走,此时恐怕早就触及地心了――林三酒闭上眼睛,等待岩石层将自己压死的时候,突然只觉身子一轻,随即被失重感包裹住了。
    耳边呼呼的风声一下子让她睁开了眼,这一下她几乎连心脏都差点吓出来:她正由一个高高的地方向下摔落。风啪啪地打在身上,刺痛得她眼泪飞迸――然而这时候,什么都比不过即将摔死的恐惧了,林三酒忙叫出长刀,转手插进她身边的一片东西里――
    这东西可能是悬崖的崖壁,但刀却出乎意料地顺利插了进去,下落之势顿时一缓。尽管她的身体仍然在飞速地下滑。但以眼下的速度来看。起码是摔不死人了――林三酒双手紧紧握着长刀刀把,眼见长刀一路擦出了不少火花,刀刃迅速地卷了口。脚下代表大地的黑影也越来越近,干脆一狠心,松开长刀,纵身一跃。
    身体猛地撞上了大地。林三酒喉间一甜,赶紧一个翻滚。化去了不少下冲之势。
    好在她落地之处很柔软,还有几分弹性,因此她在身上摸了摸,除了感觉表皮有些挫伤淤青之外。竟连骨头都没有断一根。
    险死还生,林三酒粗重的呼吸过了好半天才缓和下来。
    “什、什么东西……怎么回事……”她脑子里一团乱麻。“不是都快走到地心了吗?怎么……我反而从高处掉下来了?”
    火花灭了,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黑乎乎的地方,林三酒见得多了――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地方。像这儿这么黑。
    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即使是再暗的地方,总还有一丝天光;不管多么微弱,在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以后,总能多少看见个轮廓。对于进化者来说,看得就更清楚了。
    然而这个地方,只有一片纯粹至极的黑暗,容不得丁点光芒,要不是刚才长刀擦出的火花,林三酒大概要以为自己突然瞎了。
    这个感觉,就像是有人用厚厚的砖块水泥,垒起了一间没有窗户也没有门的房间――
    诶?
    林三酒突然一震,感觉自己额头上滑下来了一滴冷汗。
    碎片似的线索被她下意识地摆在了一起。
    树根在浅浅的土层下。越往下挖,树根就越粗。
    在往下走了千万米以后,所有树根中的东西,都汇流了……
    明明应该身处地心了,但却从高处掉了下来。
    这里不见半点光芒,就像一间垒死了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