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圣树的照耀下,孔维于刑场上宣读杀人犯安东尼的最后判决,声音洪亮、咬字清晰,生怕在场有人听不懂人话。
他合上裁判文书,问:“以上判决,你可有异议?”
安东尼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一副心死的模样,看得叫人心中一揪。
孔维再度开口,给足了耐心:“如不反对,视同默认。”
安东尼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抬起脸,茫然无神地看向白塔议会的方向。随后颓丧地低下头,用着哀怨的口吻。
“我……无异议!”
嗯?
孔维心中冷笑不止,在这和我演戏呢是吧?
嘴上说着“无异议”,但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写满不服与无奈。
不止是他,所有围观群民众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开始了吗?”
夏沫平静地喝着茶,身边的小桌上摆着一份详细资料,记录着安东尼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其中有一份不起眼的工作让她倍感兴趣。
马戏团,小丑。
这是一段执法人员没有查出的工作经历,原因也很简单,时间太早、干得也不长,算是一份兼职很容易就让人忽略。
夏沫没有将调查的重心放在案件上,而是悄悄派人调查安东尼的过去。
任何一条计谋的操盘手,都不会将关键环节交给陌生人,否则这和赌博没有区别。
安东尼正是这条计谋的核心之一。
他不会、也不可能不是对面的精心安排,问题在于区区红血,要如何躲避一众精神序列蓝血审问官的追查?
答案只有两个。
要么审问官上下一心、内外勾结。要么安东尼是个装糊涂的天才,能够在他人的帮助下,骗过审问官的精神审查。
夏沫又看向那一长串的调查官签名,在理清他们后背错综复杂的家族渊源后,心中已经得出结论,两条推论各自正确。
审问官未必全是敌人,但只要安东尼能粗浅地骗过第一轮审查,其余的蓝血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
没有人关心凶手究竟是谁,所有人都只想尽快结案。
在神明返回城邦之前结案。
罪犯自己都供认不讳,审问官又何必较真?
有人领罪就行。
夏沫又看了看那一长串的签字名单,不禁笑了笑,全员负责看上去多了几道保险,但最后往往变成全员不负责。
但也正是这份名单……
孔维弄出的保险上的最初两把锁,这两人才是关键,一个负责精神,一个负责智慧。
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安德烈一个,还有一个卡西乌斯!
顺着这两人夏沫揪出一条错综复杂的网络,这条网络上还有一个关键家族:擅长刺杀的马克家族。
“咚咚——”
房门被敲响。
“进。”
夏沫放下名单。
“保民官小姐。”
来人打着招呼,谦逊、温和、风度翩翩,正是维内德帝国残裔的皇太子,薇思娜的哥哥:贝洛伯格。
妹妹的名字取自神话,哥哥同样不例外。
“贝洛伯格”的名讳源于维内德神话中的光明之神。
“太子先生。”
夏沫起身表示尊重,对方可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贝洛伯格摆摆手,说:“保民官小姐客气,这是城邦公民分内之事。你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谢谢。坐。”
夏沫帮他倒了杯茶。
“进来!”
维内德残裔的骑士押着一位干瘦、病态的年轻人走进小屋,正是老马克的儿子小马克。
“保,保民官大人。”
小马克面色惨白,像是得了严重的病。
“嗯。”
夏沫点点头,指着一把凳子,示意他坐下。
贝洛伯格点点头,维内德帝国残裔骑士纷纷离开,充满阳光的小屋中顿时只剩三个人。
茶桌边的两人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喝茶。
小马克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心中不断泛起嘀咕,路上想好的说辞似乎一条也用不上。
半晌之后。
贝洛伯格先开口,问:“保民官小姐,你说他们会上当吗?”
“会。”
夏沫语气肯定,笑容灿烂,说:“只要序列一响,就有人会死。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会说心里话,跳出来喊冤。”
“冤?”
“对,冤!”
贝洛伯格明知故问:“冤从何来?”
“人都有软肋。无牵无挂的人是没办法控制去执行一项必死的计划,层层高压之下,马戏团的小丑随时会出卖背后的主子。”
夏沫举着安东尼的资料晃了晃。
“您的意思是,有人拿他的母亲来要挟?”贝洛伯格笑着,说这句话时,故意看向一旁的小马克,并将“母亲”一词咬得格外重。
“不是要挟,是交易。”夏沫纠正他的话,“要挟并不能让人心甘情愿去死,士为知己者死。”
“交易?”
贝洛伯格淡泊一笑,继续往后说:“据我查证,安东尼的母亲有严重疾病,是在黑龙之战中落下的病根。可吾神都治不了的病,他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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