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安顿风允,将其高高举着,世人也不会说天子无德,只会说,风允寻德不成,小德尔。
对此,风允目微明,他并无以德裹挟天子的想法,此番来大周也不复杂,就是观大周之国情,而推演各个周礼之国的大致。
毕竟《列国·西周》也将尽了。
周幽王-姬宫涅,正是此时的天子啊。
至于那所谓的烽火戏诸侯,此番细想,却更多是后史官的巧笔。
如此明显之错,不正是告诉世人,其东西之周变,其中非褒姒祸水,君王之昏,而是其余之事嘛。
“烽火戏诸侯,还是诸侯戏看烽火而待机寻利,嗯……”风允轻喃,一旁的虢石父耳微动,却不知其解。
“虢石父,此番多谢天子厚德,大周有大德,允能观周德,自是欣喜。”
风允下车。
“还请为我一行,安排住所,允若在大周著书,必留一份,以小德添人族之大德。”
虢石父因为风允是近圣之人,所以在风允面前未言‘小德’二字。
可风允看出了,也认下了自己是小德,这让虢石父心中一毛,有些不敢直视风允,欲退走,不敢多接触。
但…
“风允,请,天子令,以五马之驾,诸侯之礼,迎您入典籍宫。”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在大庭时,风允乘三驾,但三马虚浮,不过是个假司徒。
在禹越时,得风君之名,乘四马之驾,但有名无实。
在百越时,为国相,却是蛮夷之国,少乘车,有实无名。
在楚国时,不出仕,为风子之名,却比之出仕更甚,有名有实,却因为楚国是子爵,不可有卿,遂依旧是四马之驾。
此时来大周,在天子之地,方才坐这五马之驾,可见得所谓阶级之固,难以言语。
坐上五马之驾,风允与之前并无不同之感。
“毛驴与马,皆能行之,快慢所需罢了,却被看作了地位的象征,这是一种进步,但也是一种悲哀。”
“高山之顶唯立一石,大海之渊方聚重水。”
“人山人海,就是如此……”
虢石父在一侧,闻言大惊而望,话在嘴边,却不敢乱说。
可揣摩之中,皆是大逆不道。
逆何道?
自然是天道!
可,其言,却又尽是利人道之言。
人众为族,唯有众人皆利,方为人道。
虢石父为先天礼道的异人,却也观阅过风子玄道之书,感悟人道之言,可这却是第一次,如此直面地感触到。
“天道与人道,争端不止啊。”
虢石父不自觉说出此言,文气震动不稳,方才恍惚止声。
却听风允道:“是人与人争,不止,而非道。”
虢石父低首。
“风子不愧是近圣之人,余虽为先天二境,却不得心路,无法看破风子所言的人道。”
虢石父一生礼道,本要因为人道与天道不存,而道不稳固,却听风允是人与天争,非道争。
可见人道与天道,在风允心中,是可以共存,甚至说,人就生活在天之下,如何不能同存呢?
他略有所悟,自身的道都不由精进些许,可此时他不敢喜之,而是紧忙言语,进行选择。
他选择的自然是天道。
他心中的周天之礼也。
他小心观望风允,但风允面目无波动,不因为他的选择而异样。
虢石父想追问求学,但他选择了天道,如何去问风允呢?
“到了。”
典籍宫,在丰京之处,不远就是宗祠之地,周围重兵把守,而对于风允到了,这里也自然清楚,都不曾阻拦。
风允随着内侍入典籍宫,就见一老者,欣然之下快步而前……
虢石父在典籍宫外止住脚步。
“老夫何曾这般拘谨了?”
“上卿,您不进去吗?”内侍来问。
虢石父不假思索,摇头。
“老夫……还是归朝,回禀天子,风子已入典籍宫吧。”
默默望着典籍宫,虢石父低喃,不被其余人听说。
“配德之国,何其丰也?”
“褒响的儿子,也是有些运气的。”
“但……”虢石父望向这大周最为繁盛的丰镐之地,目光微眯,露出狠辣之色。
“人道玄门,何其幸也……可非我道,也非大周的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