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曲思秋惶急万分。
渡边雪奈无奈垂下手,眉宇间有一丝尴尬,不过很快烟消云散,自我解嘲说道:“思秋小姐,人总是在变化的,曾经的罪恶不代表一辈子的罪恶,当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还得感谢我的姐姐渡边霏雪,正是她让我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池碧疆走上前来,牵起曲思秋的手,交到渡边雪奈的手里,庄重道:“思秋,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们的战友了,记住,是战友,而不是敌人!”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很快感染了渡边雪奈,她神色凝重补充道:“思秋,请相信我,在我被羁押……不,在我辗转此地之前,我已反省多日,我总算明白我的姐姐为何不顾一切加入共产党的原因了……你务必相信我,我身体里流淌的血也是红的!同时,我要向你道歉,我对你伤害实在太大了!”
说完,渡边深深鞠了一躬。
她的话语怎么听都显出真诚。
冰释前嫌后,曲思秋终于心甘情愿握住了她的手。
夜色中,一行五六人搭乘一艘船沿着长江水道连夜向上海进发。
……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潜入上海的曲思秋已安定了下来,这一天,她接到了上线池碧疆的命令,让她和白进假扮姐弟去四马路89号一处宅子接头,临行前,池碧疆特地交待,接头的人代号铁马,是他们这一条线上的领导者,今后,所有的行动指令均由铁马通过她发布。
两人乘一辆黄包车赶到四马路89号,是一栋豪华的三层小楼,依据池碧疆的吩咐,曲思秋并未马上停车,而是让车夫将黄包车停在了五百米的之外,在路过宅子时,曲思秋特地留意了一下,发现二楼阳台上的一盆月季花绽放正艳,这说明,接头可以放心进行。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铁门前,按响了电铃,很快,院子里出现一个体态福相的中年人,白进看到他后立即愣住了。
那中年人笑意盈盈将二人连忙引进院内,白进迫不及待问道:“爸,你不是黄埔商社的老板吗?怎么会在这里?”说完白进四处打量着眼前的宅子,心中疑问重重,“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还有这栋房子?难道是你新购进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人正是黄埔商社的白老板。
“我和你的身份一样……”白老板笑着说道,“这栋房子是我一位老友的,他姓刘……”
白进羞愧难当,嗫嚅说道:“爸,对不起,我误解你了,我当初离家是看你和日本人走得太近,心中实在气不过……”
进了大厅,有一位五十来岁的女佣人立即给曲思秋递上茶水,曲思秋抿了一口即刻问道:“白叔叔,您就是领导我们的铁马?”
白老板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曲思秋大奇,还想再问,白老板起身带着曲思秋上了楼。
一间主卧房门前,白老板停下脚步,抬手敲门。
屋内有人应了一声,站在白老板身后的曲思秋忽然如遭雷击,她霎那间一下子懵了!
那声音竟然熟悉得让她热泪盈眶。
心中更是疑云翻滚,曲思秋不顾一切撞开了房门。
一个清瘦的身影静静地站在灯光下,高挺的身材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他的脸上轮廓分明,隐隐透出一股刚毅……
曲思秋再也把持不住,飞身扑了上去……
她喃喃着,呜咽着,瘦弱的肩膀一直在颤抖,眼眶里俄顷间已噙满泪水。
她反复地捶打着对方的胸膛,胸中似乎有千般的怨气需要发泄,而这发泄的对象他是最适合不过了……
他也不言语,心甘情愿领受着她的捶击,没有丝毫怨言。
直到白老板忧心忡忡提醒道:“思秋姑娘,林赤……不,铁马同志的伤还没完全好透,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曲思秋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拳头一个接一个招呼在他的胸口上。
她的声音虽然带着哭腔,但怎么听都听不到悲戚之意。
白老板摇着头笑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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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两人静坐着,彼此离得很近。
在他们的身后,金色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字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