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杀手举起枪,正对陈三爷脑门时,雷子根本没停车,隔着前挡风玻璃,一枪就把对方打死了。
雷子是军队上出来的,当年晋军的小头目,协防团突击连连长,追随过阎锡山,枪法极好。
后被军中同僚猜忌,险些丧命,四姨太的父亲保下了他,从此作为四姨太贴身护卫,终生追随。
雷子是人狠话不多,典型的军人作风。
陈三爷身中一枪一刀,生命垂危。
当晚蕉爷、沈心茹、棍儿、肥牛都得到消息了,兄弟们都来了,教会医院围得水泄不通。
陈三爷陷入了持久的昏迷。
他不停地做梦,脑中各种幻象频现,一会儿是母亲慈祥的脸,一会儿是大流马开怀的笑容,一会儿又变作龙海升狰狞的面孔,一会儿又是玫瑰低声哭泣,进而又是师姐绝望的表情。
冤亲债主,前来索命,恩人仇人,一同闪现。
整整两天两夜,西医大夫竭尽全力,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是幸运的,那一刀,没扎到肝胆,那一枪,也没射中心脏,否则必死无疑。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仿佛进入了曾经的岁月,白床、白墙、白纱窗,病房里,一切都是白色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当年在海河边赌钱,后来被苦力追赶,他跑上河堤,被沈心茹的车撞了,他第二天醒来时,也是这个情景。
他满脑子恍惚,往昔何在,今夕何年,他都搞不清楚了。
又是一个白色身影在面前晃动,又是一个夏天,又是一个生死劫,他努力眨眨眼:“茹茹?茹茹?”
沈心茹身着白纱裙,一看陈三爷醒了,赶忙扑过去:“你醒了?你醒了?”眼泪簌簌滚下。
陈三爷挣扎着说:“我我我……怎么了?”
沈心茹眼含热泪:“你都昏迷两天了!”
陈三爷还是有些发懵:“我我……是……是……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沈心茹伤心地说:“幸亏四姨太!四姨太把你救了!谁下的毒手,你知道吗?”
陈三爷沉思片刻,才慢慢反应过来,想起了前天晚上遇袭的场景:“我不认识,那两个人我从未见过。”
沈心茹眼睛一闭,泪水滑落:“你吓死了我,你吓死我了!”
陈三爷奋力举起手,抚摸着沈心茹的脸颊:“别哭,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