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鄂硕暗自思忖,姜明此去东城必定有所图谋。
他究竟想干什么?是否与陈掖臣有关?
鄂硕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深知此事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住他,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姜明,以免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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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府庭院上残雪未消。
宁完我一路到了书房中,见范文程正在火炉边的椅子上教儿子范承烈习字。
整个房间中异常燥热,只有木炭燃烧的滋滋声和迸溅的火花。
当宁完我的脚步走近时,正听范文程与那半蒙半汉的儿子说话。
“忠君为国,死得其所.......”
宁完我眉头一皱,道:“你还有闲心教儿子?”
“我自家人的事,就不劳宁大人操心了。”范文程在桌上写完这八个字,将它给了范承烈,随后道:“记住了,先出去吧。”
“喳...”
他扶拢了冬衣,这才看向宁完我,道:“宁大人这么早来我府上作甚?请坐吧。”
“老乌龟。”宁完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开口道:“老夫再说一遍,不要搅了,你我谁都知道索尼一事查不出源头来,你这么用陈掖臣与姜明拖着迟早会火烧眉毛,摄政王让我盯着你,并不是一定要致你于死地...你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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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程眯着眼,缓缓笑道:“你想知道?”
“我只问你,陈掖臣到底在哪?”
“这可是你主动问老夫的。”范文程道:“回头老夫幕后的主子若问我为何反叛,我可就只回答是宁大学士想知道。”
“老夫如今站在摄政王这边,不怕得罪任何人。”宁完我闭眼道:“也并不想牵扯过深,但此事闹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结了,你牵着底下的两个小蛐蛐绕了老夫许久,到底要如何?”
范文程道:“并非是我在牵引,而是在我看来,这种兜圈子的事,反而不会让宁大学士牵扯过深。可若是你执意想知道,相比这个小笼子又会进到一个更大的笼子里,到时,身份可就不是黄雀能摆平的了。”
末了,范文程又补充一句道:“不管是你还是鄂硕,都啄不动他们。”
“你是说站在笼子外的人?”宁完我淡然一笑,将骰子拍在桌上,道:“老夫也是个赌徒,陈名夏既已下水,老夫自然要玩两把,说吧,怎么下注?”
“你是在替摄政王下注,还是自己下?”范文程看了一眼桌上的骰子,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执意摘了这瓜,再想放回去,可就难了。”
“你要如何?”
“拉你一起入伙如何?你我一起为圣上效命。”
“不,你当老夫真是两面三刀之辈?”
“那就算了,你还是接着去找陈掖臣吧。”
“你信不信老夫不用他,也能将你与索尼连坐下去?”
“那你要得罪多少人?我数数,郑亲王,伊尔登,皇上,太后......”
“你以为我不敢赌?”
“你敢,又何必呢,仔细想来,宁大人是被摄政王拉下来的,又让陈掖臣与姜明绕了这么久,但你那日在隆昌酒肆上见我时是知道重心的,为何还要捉到陈掖臣与姜明?想用他们来指认我?”
“但也恐怕是只是将我当替罪羊了结此事吧?最多再加上一个你朝思暮想都要扳倒的陈名夏.......”
宁完我突然愣了一下。
范文程却是闭口不言了,伸手将那几个骰子拿到手中,然后丢去火盆里。
“回答我的问题,不若我现在就让人以扰乱钦差大事捉了你。”宁完我突然一喝,道:“你一个被剪除羽翼的老匹夫,还能有何手段构陷老夫?”
“不急。”范文程徐徐道:“我当然可以告诉宁大学士。不过,你若是同我站在一边了,那么陈掖臣与姜明不抓也可.......”
宁完我已经受够了他这种故作高深的姿态,一掌拍在桌上,道:“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老夫!”
“好,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不必这么凶悍...宁大人想知道什么?”
宁完我目光一顿,挥手将他带来范府的八旗士卒叫开,“从索尼一事的源头说起。”
“好...索尼那日来寻我,不止说了那些话。”
范文程一笑,道:“宁大人以为索尼一个三朝老臣,又是跟在先帝身边这么久,会看不出此事他来做了出头鸟?他早知来我府中的谈话会被多尔衮监视,真正的与我想说的,其实是在那日他递在手上的信封中。”
“东西呢?”
“这是证据,自然看过后就烧了。”
“你们说了什么?”
“有很多,我挑几个重点说吧,他与佟图赖谋立肃亲王是假的,这次擅自回京是为趁多尔衮西征大同之际,剪除他在朝中的羽翼党派...其最终的目的,是废除依附多尔衮的内阁制度,重建六部,以及督察院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