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冷冷道:"歇什么歇?你跟熊廷弼一唱一和,恨不能把我逼死!"

常洛忙双膝跪下,颤声道:“父皇息怒,儿臣实无此意。”

朱翊钧看了他一眼:“高淮自小跟着朕,很是恭顺,又在乡下住了十多年,现在再将他揪出来,毕竟于心不忍。”

辽东十几万将士的死活你不管,却顾惜高淮一个阉人!你这脑子是被水泡坏了吗?

我呸!

常洛心中愤恨,口中却小心翼翼道:"父皇仁慈,奈何高淮全无良心,贪渎巨万,却把黑锅甩在父皇头上,儿臣实在气他不过。"

朱翊钧幽幽道:"他真那么有钱吗?“

这事有戏了,常洛心中一喜。

"高淮刮辽十年,多的不敢说,三四百万两现银总是有的。至于浮财,光河北、河南、山东的土地房屋折银不会少于二百万两,奇珍异玩更不消说了。“

朱翊钧眼中精光一闪,"这厮着实可恶,背着我捞多少好处!我记得他前后上缴内库的,不过四十余万两。"

常洛毫不犹豫递刀子,"他把大头全拿了,却拿几个小钱搪塞父皇,狠狠查他,教他一五一十吐出来。"

朱翊钧大摇其头,"你懂什么?查抄赃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奉旨查抄的人,抄到了都是拼了老命往自己家里搬。每次查抄,都是闹得满城风雨的,到头来却落不下几个钱,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赏。"

常洛问道:"这些人怎的如此寡廉鲜耻,不怕抓住了杀头吗?"

朱翊钧冷哼一声,"哼,廉耻多少银子一斤?杀头怕什么?捞银子才是正经!“

又讲起当年查抄冯保的事,头一拨奉旨查抄的人,转过头就成了被查抄的人,前仆后继,不死不休。

常洛道:"儿臣举荐一个人,不爱钱,不怕死,不讲情面,只要此人出马,保证查得明明白白,抄得干干净净,而且颗粒归公,不会有一文钱遗漏。"

见儿子说得如此天花乱坠,朱翊钧忙问:"你说的是谁?"

常洛答道:"袁可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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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一听袁可立三个字,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够了!你今天是存心想气死我吗?我宁愿便宜高淮,也绝不用此人!"

常洛还想要辩解,只听得一声厉喝:"滚出去!"

刚刚还风清气和的,一转眼就雷霆震怒,常洛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