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太祖在儿臣梦中显圣,十分震怒,说大火惊了陵寝,要召父皇到南京问话!就在刚刚长陵震动,兴许就是太宗神明奉召去了南京!"

朱翊钧胆都吓破了,大声叫道:"真的假的?"

"儿臣也不知道,父皇还是小心为妙。"

说着,常洛双手递上南京礼部送来的加急折子,朱翊钧抖抖嗦嗦看了两眼,顿时面如死灰。

出了这样的事,皇帝难辞其咎。

万历四十七年七月十九日,孙承宗、张惟贤走进了乾清宫西暖阁。

朱翊钧晚上噩梦连连,白天昏睡不醒,已经脱了形,色若黄叶,形毁骨立。

孙承宗、张惟贤黯然坐在御榻之侧,不停地哀叹。

朱翊钧喉咙里沉重而急迫的呼吸声,就像哼哧哼哧的老牛,两声呼吸之间常冷不丁地卡住了,让人疑心是不是断气了。

乾清门外,跪着三十几个勋贵、大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张惟贤轻唤三声:“陛下……陛下……”

过了好久,朱翊钧终于缓缓睁开眼。

孙承宗忙高声喊:"陛下醒了,快传太医!"

呼啦一下跑进来七八个太医,号完脉后眼神闪烁。

孙承宗问:"如何?"

太医含糊答道:"虚不受补,摄心静养为要。"

孙承宗使了个眼色,太医们悄悄退出。

张惟贤伏在床边,轻声道:“陛下自有神龙护体,歇一歇就好了。”

朱翊钧摇摇头,这空洞的说辞根本不能使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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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承宗跪伏在地,哀泣道:"孝陵受惊,臣惶恐万端,请陛下责罚。阁部大僚集体请辞,求陛下恩准。"

朱翊钧良久颓然道:“天下有罪,惟在朕躬,着尔替朕起草一封罪己诏,颁行四海,乞请太祖宽宥。朕实在走不动了,让太子择日到孝陵替朕请罪吧。"

常洛应召到了西暖阁,朱翊钧咳嗽不停,半天才说道:"哥儿,你替我去南京走一遭吧。"

"是。"

"你到了南边,顺便问一问,南京官办织绸场并苏杭织造内官,有御用袍服一十四件,上好瓷器百二十件,几时能送到宫中来。"

常洛叉着手答道:"些许小事,父皇不用放在心上。

儿臣已着王安派人去问了,俱已离了江宁,再过四五天就该送到宫中。父皇放心,数目都是对的,并无丢失。"

朱翊钧又问道:"鲁坤、陈增、王虎、田进四个内官,我记得收的矿银和税银总数应是十七万六千二百两,几时能送到?"

"快了。"

"还要几天。"

"还得半个月。"

"催催他们,这些银子都是急等着盖三大殿用的。"

"父皇静养为要,这些事,儿臣会督管的。"

富有四海,却如此汲汲营营于金银财帛,孙承宗不经意地摇了摇头,趋前半步,拱手道:

"太子说的是,陛下身系天下安危,当万念放下,安心静养为要。"

朱翊钧说道:"朕知道了,先生每辛苦了。"

孙承宗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面圣机会:

"辽东的战事急迫,阁部军报堆积如山,臣与袁可立左支右绌,十分心焦。太子所荐徐光启、毕自严、毕懋康等皆是老成可靠人,请陛下简拔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