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顿时间慌了身,她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话,半晌才开口道:“草民……草民也记不清了。”
听到此言,刘瓶顿时间回过神来,“大人,柳乐根本就没有什么胎记,这老不死的就是在骗您。”
他身体被压制住,只得努力抬起头,“她在骗您,那尸身肯定不是柳乐的,所以她说不出尸身上胎记的位置。”
“是么?”
言淡紧紧盯着柳怡,眼神中的锐利让其不敢直视,颤抖得更加厉害。
半晌,言淡叹出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若是你胡乱认人,这具尸身的真正身份将永远无人知晓,不仅墓碑上刻的不是自己的名字,真正的凶犯也会从此逍遥法外。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么?”
见柳怡抬了抬眼,似乎多了几分犹豫。
言淡又道:“更何况,柳怡,你要明白,你这样不仅不能为你的女儿讨回公道,还会害得她从此之后只能四处躲藏。你如今还能照顾她,若是有日你不能动了,或是不在了,只拥有一个早已确认死亡的身份,不能办路引,不能找活计,她该如何在这世间生活呢?说出来吧,为了你的女儿,也为了被害的姑娘,说出真相吧……”
柳怡终于崩溃,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力,瘫坐在地,絮絮叨叨哭诉起来,“是草民说谎了……草民只是想救女儿,那刘瓶是畜生,自从小女嫁给他后,就少有完好的时候。草民心疼啊,去找刘瓶理论。可这刘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仅将小女关起来不让和离,还时常来草民做事的地方威胁,说是即便小女和他和离,他死也要拖着小女下地狱。”
“后来发展成草民去看一次,他就打小女一次,草民后边害怕他借这个理由折磨小女,不敢去看,只敢偷偷打听……就这样几个月都未能见她一面。”
“草民只得趁着刘瓶不在家,将小女偷偷带了出来。本想着咱们母女二人离开此处,让那刘瓶找不到,没想着看见布告栏上的画像竟然与小女有几分相似。于是草民想到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小女暂时躲到县外的破庙,草民揭了画像,谎称死去的是小女……若是可以让刘瓶入狱,小女就再也不怕被这个畜生缠上。”
柳怡似乎想到了什么,压抑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啕。
言淡示意捕快们将柳怡扶到座位上,又给她倒上了一杯热水。
等柳怡哭完回过神来,暗室只剩对面的捕头和守门的捕快,面前的桌案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茶。
“你先喝杯茶。”
“谢过大人。”
言淡等她喝完,缓缓开了口,“你放心,刘瓶藐视官差扰乱办案,我们会按律给他治罪。不过你也做错了事,念在你事出有因,我会请求给你从轻发落,估计也需得被关上一段时间。”
“是。”柳怡听到刘瓶会治罪,暗暗松了口气,之后又皱起眉,担忧道:“可他出来后……”
言淡轻笑道:“奉公门附近还有个空院子,我刚和周捕快打听过你们如今的住处,只需卖掉旧居再加十两,就可以搬到附近的院子里……这十两我暂时帮你垫付了,够你和柳乐搬到这边,那刘瓶即使是出狱了,也必不敢在这附近闹事。”
听说这捕头帮忙垫了钱,柳怡满心都是感激。
她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握面前人的衣角,却瑟缩着收了回来,只嘴里念叨着,“多谢大人……太感谢……”
“不用谢,这钱可是要还的。”言淡笑着摆摆手,“你出来之后,每个月记得去奉公门还一部分银钱给周捕快……他事忙不得打扰他,但若是刘瓶又惹出了什么乱子,也可和他说说。”
“大人……草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钱一定会还给您……谢谢大人。”柳怡眼睛红肿着,还泛着未干的泪光,却不再愁苦,被感动和希望蔓延占据。
“好了,就这样了。”言淡有些受不住这样煽情的气氛,连忙站起身,踱步走出暗室,“以后好好生活吧。”
这边的事情终于处理完,让周捕快帮忙的人情也欠下了,言淡之后还需得找机会还给他。
不过这些都不是当务之急,重要的是鎏县终于传来了消息,死者的身份总算是得以揭晓。
言淡勾勒出一抹笑意,召集了跟随过来的几名捕快道:“出发去鎏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