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将至。
死殿前,风烈所布隐匿阵法内。
道门子们挤坐一堆,隐隐将阿水围在中央。风烈就坐在他身旁,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水闲聊。
阿水有问就答,既不热情应对,也不冷漠抗拒。能回答的情报基本都直白相告,只有些涉及他们兄弟内情隐私的,则直接拒绝,表现得坦诚无比。
不过当风烈问道“你其他的伙伴在哪里的时候”,阿水神色突变,眼神凶狠,神情黯然又决绝,只一句“他们都在该在的地方”,就坚决闭口不言了。
风烈了解失去同伴的痛苦,他难得的沉默半晌,没有继续追问,但同样也因此更不看好阿水的营救行动。在心中暗暗下了冰冷的决定,在打开门扉的瞬间就要果断离开。
谭岚靠在一角,抱臂斜倚着墙壁,冷眼的打量着,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女士香烟,细细的咀嚼着。
风烈劝告她的话又再次在耳边响起:“他留下来未必便安全,离开也不一定就是绝路。如果你没有答案,至少让他有选择的权力。”
不,风烈你错了,我们都没有选择。谭岚在心中默默回答。
羽生知道自己和小绫瑶其实没有选择,姬羽然的那点善意是他所能紧抓住的生机。
他抱着绫瑶,小心翼翼的坐在姬羽然不远处。
姬羽然默默整理着行囊,她将姬家祖传的黑白冰蚕手套取出,一左一右的带上。
羽生的动静她知道,她不会拒绝,但也无法给予更多帮助。
她记得风烈说过,这是一场谁都可能下一秒就死去的赴死。而我们要做的,是在死之前尽量燃烧殆尽,直到将那复仇的匕首捅进博士的胸膛。
和其他道门子不同,姬羽然不知道那么多对不对、值不值、应不应该。
她只是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她只是相信着这群自东京并肩以来便一直在一起的伙伴,她只是信任着那个曾被哥哥信任着的项燕赵。
项燕赵一个人盘坐在最外侧,一掌按着侧壁,感知全开,留意着上下的动静,等待着时机到来的那一刻。
项燕赵相信风烈的筹谋,也相信张崇一定能说服纱罗。
但他更清楚,在东瀛血族们发起总攻后,真正的挑战才刚要开始,而机会有且只有一次。
项燕赵默默调息,调整着身体精神状态,向记忆中项羽的姿态靠近。
就长远来说,这是饮鸩止渴、自断道途的做法。
但项燕赵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如果眼前这关过不去,哪还有什么未来。
这一点项燕赵明白,道门子们也都明白,所以这群过往桀骜不驯的家伙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不论正邪,他们都曾是惊艳一方的风云人物,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们都各自自觉的做着最后的准备。
武宗兵人·楚平世冷着脸,拿着白布绷带往手上慢慢的缠着。他低着头,头发散下来盖着他漆黑的眼眸,冷寂的火焰无声的燃烧着。
十恨画魔·南不绝解下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巨大卷轴,摊开成一幅长宽古卷,正不停奋笔直书。
左手刀·冷锋双手捧刀、奉于身前,额头贴着刀锋,唇角微动,无声的喃喃自语,似是与剑沟通。
毒龙·赵烈单手撑地倒立,鼻孔里蹿出两道白气绕着全身上下游走,仿佛两道游龙,蓄势待发、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