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说敢问这一生,春花姐还有和子游重逢的一天吗?”陆川仰着头望着正坐的陆秉天,眼中有些许复杂,这一刻的他不似一个年仅十一的少年。
“或许吧,将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停顿片刻开口道, “反倒是你,陆川你准备好了吗?”
说着陆秉天扯下胸口的衣裳,露出胸膛,胸膛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不断起伏。
咔~哒~
陆秉天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胸口微弱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像是数条锁链在互相缠绕,运动,彼此间不断摩擦,如此不停地循环往复,交互中拖拽声清晰可闻。
本应是完美无缺的闭环,可是陆秉天在不久前同黑袍长老交战时已经出现了缺口。
按照陆秉天的预计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可是酒肆里出现的神秘巨眼大大加速了这一进程。现在每运行一周都能听到大量不合时宜的磕绊声,仿佛在不断崩坏。
“最近,越来越频繁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这是你母亲施加的封印,等它完全毁坏的时候......”
“母亲,封印?父亲,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感觉太不真实了。”陆川有些抓狂。
“在你没有足够力量知道这一切之前太过危险,只会给自己带来性命之忧,去攫取力量吧,用尽一切手段,用你这副身体。”陆秉天黑发飞扬,恣意张狂,双眸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陆秉天从怀中抽出断刀,交付在陆川手心。
这也是陆川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柄断刀。说起来很讽刺,往日里陆秉天从不轻易动用这把断刀,视若珍宝,陆川求而不得见,谁承想会是在这种情形下获得。
这柄断刀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非金非铁,入手之处冰凉无比,触感竟如人的肌肤无比贴合。刚一握住刀柄,陆川脑海中纷杂的念头顿生,他甚至感到手中所握断刀是生命体,浑身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抗拒情绪。
尸山血海,红粉骷髅,抛妻弃子,杀戮至亲骨肉,这是何等恐怖的乱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乱世间不断杀伐,最终屹立于无边尸骨之上,残破,荒凉,直至天地间仅剩一抹可怖的红。
而那人影…竟与陆秉天有几分相似!
突然间,掌心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那疼痛似乎穿透灵魂。沉浸在幻象里的陆川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尖叫,也打断了片段,直接将手中断刀抛下。
丢弃在地面的断刀没有想象中的锋锐,磕在夯实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刀柄处长出了细密尖锐的利齿,利齿上还残留着丝丝鲜血,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利齿微微晃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缩回刀柄内。
这诡异的一幕让陆川瞪大了双眼,最近发生的太多事冲击了他年幼的世界观。
看着陆秉天默不作声的拾起断刀,他也不好多问什么。回想着支离破碎的幻象,陆川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真是他所熟知的世界吗???
就在这时,陆秉天再度将断刀放在陆川掌心,鼓励地看着他。
陆川想哭的心都有了,何曾有过这种经历,还来不及消化上一波的冲击,下一波又来临,脆弱的神经被翻来覆去的折磨。
“为什么,非要由我来。”陆川声音沙哑的就像嗓子被火烫过,双目赤红。
只是陆秉天依旧不言不语,默默地注视着他,眼神温暖的看不出一丝阴霾。
陆川疯狂的回忆起共同生活过的一切,失控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索性把心一横,狠狠握住刀柄。
很快,他就感到体内血液在快速流失。不多时,脸色煞白,体内产生阵阵空虚感,失血过多的晕厥感一浪接着一浪涌上脑海。不过陆川很快就没功夫再顾得上这些,深入骨髓的疼痛再度浮现,让他连昏厥都做不到,只是这次再没看到幻象。
痛,刺骨的疼痛。在这种超越生理极限的痛苦面前,连昏厥都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陆川的身体像筛糠一般剧烈颤抖,可就是死死不撒手,他坚信陆秉天没有任何理由要伤害他。
突兀的,陆川胸口一抹金芒闪烁,疼痛感如潮水褪去,留下麻木的身躯。然后,眼前一黑,仁慈的倒了下去。
在倒下前一刻他看到了断刀之上弥漫的金光…以及陆秉天眼中一闪而逝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