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从小到大任意来去的朱雀大街,如今,根本不允许韩人踏足。”赤练声音微微颤抖,强自压抑,“这便是所谓的统一?所谓的安宁?你们剥夺了韩国的自由,换成了秦国的自由,你们令韩人为奴为仆,换来了秦人在此地称王称霸……姜玺,如此不公,难道就是统一?”
之后赤练盯着姜玺双目,一字一句,“这不过是,你们秦王一个人不知餍足的野心。”
姜玺怔怔地看着她。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对万事都懒得上心的女子,被触到了逆鳞。
赤练深吸一口气,放下手,转过身去。情绪的爆发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姜玺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她没有必要去与他争论。
“颍川郡如今的确有不合理的法度,可是我会改,我会让颍川成为韩人与秦人都希望的样子。”许久,姜玺闷闷道,“待制定了合理的法令,我便会按照法律管理颍川,没有人会再受委屈。我会向所有人证明,这不是侵略,是统一。”
“那是你的事。”赤练幽幽道。
“不,这是天下人的事。法乃治国之本,不合理的法度,必须要改。”姜玺拿起刚刚写下的竹简,展开,“韩国是第一个被秦国亡国立郡的国家,我在调任颍川郡守之前,陛下特赐我颍川律三则,让我依这三条律令治郡。”
姜玺看着竹简,逐条念出,“其一,有旧贵煽动者,斩,连坐九族;其二,有旧民作乱者,处磔刑;其三,有违逆秦律者,处流配,连坐三族。”
赤练听在耳中,心中又是一沉。如此严苛的律令,分明是要将韩人赶尽杀绝。
“你不是向来唯法是依么?为何不遵守?”虽然这法令严苛得近乎残忍,可赤练明白,她此时还能站在这里,证明姜玺并没有遵守。
“每听到有作乱的案件,我便将这三条律令,亲手默写一遍。”姜玺看着那三句短短的话,突然苦笑一下,“作乱之人同样令我生气,可是如此严刑峻法,每写一个字,我都深觉残忍。我便会想,那些作乱的韩人,是否真的重罪至此,要极刑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