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种感觉不太良好的可能,让墨贤睡意顿消。他支吾着“嗯”了一声,端起母亲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红薯粥,一口气喝得个底朝天,碗净如舔,一摸嘴,转身出了门。
墨贤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脑子里不断地想着母亲从他一结婚就开始挂在嘴边交代他的话:“天可怜见,你没兄弟没姐妹也没其他亲人,你父亲这一支脉的根不能断在你身上。这第一胎,必须是个男孩,你父亲他在上头看着才能放心。”
其实母亲的话有一半是错了的,墨贤想自己虽然没有同父同母的兄弟和姐妹,但也不是没其他亲人。墨贤的父亲墨邦名就有个堂弟叫墨邦兴,墨邦名的父亲墨经川和墨邦兴的父亲墨经鸿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再怎么隔代,墨邦兴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与墨贤也是承了同一支太公血脉,也应该算的上是堂兄弟的亲人关系,但硬气的墨氏不准墨贤跟他们一家亲近。
墨贤很是理解母亲的想法,就他自己的意愿里,他也不是很乐意认堂叔这门亲人的,他的骨子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亲,除了母亲。
虽然说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能移交到下一代人身上,但墨贤毕竟是打一出世,就被苦难和欺凌同时伴随着自己长大。这帮子所谓沾亲带故的亲人,不仅没有伸以过援手,还把他孤儿寡母差点赶出那座破落的大院。幸好住在大院边上有户搭得上那么一点点边的远亲的远亲出面说了些还有人道的话,他母子俩人才在大院后门的楼梯脚下那间柴火房安了身。
最初给他们母子安身的柴火房不足八个平方,一半用黄土搭了个双锅柴火灶,大锅用来煮猪食,小锅用来煮人食,中间设置了一个能蹭锅火的热水罐。灶前挨着一口大水缸和两只四五十升容量的水桶,灶后用来放柴火,柴火只能存放一天的用量。柴火房的另一半靠边搭了个炕,下面存放只要能够果腹就算是人口粮食的农作物,上面就是母子两个人的床铺。其他空余的地方,就只能放下几个小矮凳和一张勉强能够坐下四个人吃饭的小矮桌,以及锄头、扁担、竹杠、犁耙等放在外面怕丢的重要农器具。至关重要的还有两只木板马桶,晚上放房里备用大小便,白天就挑到地头上加水作肥料,用地方话来说,这样的居住环境,就是“水缸睡床连锅灶”,狭窄潮湿,昏暗阴冷。
想起自己在这座窝了二十多年的大院,墨贤的心里就跟着母亲墨氏一起憎恨起来。自己能成为遗腹子,一半也是拜这院子所赐。至于究竟为什么促使短命的父亲绝情的把他差点憋死在母亲的肚子里,也是在早早的懂事后听了墨氏自己诉说的。
“贤,你记住,我们现在睡觉吃饭的屋原先就是你父亲尚在人世时专用的堆放柴火的猪棚。你记住,属于我们家的还有楼梯东西两间大房,以及二楼的三间卧房。你记住,为了你父亲,你也得给我拿回来。你记住,你的身上有一半流淌着我的血液,不能像你父亲一样,活成好心没好报的下场,你得记住,好人不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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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贤想起母亲每每说到父亲,凄惨悲苦的神情里,总有咬牙切齿地仇恨与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