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墨苹说:“其实,小墨善说的也是实话,对于这些事,大多人都会抱着‘劝和不劝离’的态度说些违心又无关痛痒的话,但我们是自己人,是实话实说,我看马志康还入眼,但比起小何,就差远了。还记得我们以前去县城比赛吗,不光是何老师,小何同志对我们也是格外的照顾。何老师把我叫一边询问过多次,一心也想促成你跟小何的好事,但你一直没放口。何老师她们走了多快一年了,前番进城遇到她们,都还在打听你的消息。我也假装开玩笑的问过小何成亲了没有,他说没有,说忘不了我们这些乡下人的好。其实我知道,他忘不了的是你,应该是一直在等着你回句肯定的话给他才肯死心。”
“那指定是忘不了的,苹姑姑,”小墨善又突兀地插嘴向墨苹炫耀自己的大姐:“我姐不但心灵手巧,拿得绣花针织大赛的好名次回来,没辜负何老师和村里的期望。就她这好看的双眼睛,不论是城里来的还是别村来的稀客,只要那么瞟过一眼的,也决然是忘不掉的。我听小学里的同学爸妈,还有老师们都在说,无论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许多后生人,都在排数谁嫁的女孩最好看,我姐就是排在第一位的美人胚子。我想,这些土掉牙的闲人们看上的,也不止是我姐这好看的相貌,主要还是她勤勤恳恳埋头苦干的做人本分。只要是她能做、去做了的事,都能被她完成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也不光是小何哥哥嘴里那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标准人选,我看也该是‘嫁得富贵之家撑得门面’的稀有女子。如果古人潘安是个女子,我姐定比他有名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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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安是谁?”墨苹惊讶不已地问,这个在她印象之中还是那么木讷痴呆的小笨蛋,究竟是从哪里学来这番连她也说不出的大人话的。
墨善捂着嘴笑:“你们听戏时不经常听台词说某某人貌若潘安吗?不知道潘安是谁,总该知道潘金莲是谁吧。”
“呆一边去,”经常边听戏边绣花的墨婉戳着墨善地脑袋笑骂:“尽是些歪脑子的心思。”
“那么,婉,你现在究竟有什么想法呢?”墨苹问道:“你有什么心思就跟我们说说,说出来了,即便做不到,也总比一个人憋在肚子里好受些。”
“是啊,姐,你就说吧,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就像我以前,想到要去读书,我就绞尽脑汁拼了老命也要挤进学校。”
“是拼了你小命好不好?”墨婉似乎被墨善说中,卷起手帕,塞回口袋,起身摸着墨善的脑袋说:“不说了,你还小,不会明白这些事的其中道理,何况,读书是正儿八经的大事,父母不会不同意。”然后,又低声嘱咐墨苹说:“苹,你下次进城,能否给我捎句话给小何?叫他不要等了吧,就说我已经嫁人了。”
“我也只能这样跟他说了,”墨苹挽住墨婉的胳膊,边走边说:“我知道你其实心里很难过,但我更知道你不会违背父母的意思。你太孝顺太善良了,婉。但愿你嫁到马家之后,志康能细心地体贴你照顾你,能给你幸福,也不枉你舍弃了小何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错过了那么好的一段姻缘。”这对姑侄之间的称谓,就像她们彼此的大哥墨泰和墨庆,都是不按辈分地直呼单名。
“这就是命吧,”墨婉叹了口气,说:“如果要我信耶稣,我宁愿信命。”
信了命的墨婉最终还是嫁给了马志康,墨善脑子里的小何哥哥,就像墨善那时从未见过的昙花一样,曾在墨婉的心里头现过一次,也就凋零的没了踪影。
若干年后,墨善在去县城办事的路上,意外与他相逢,已是有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娶得也是乡下来的女子,与墨婉一样勤快能干。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人也做得跟年轻时一样正正经经。也就因为看到了小何哥哥一直没改变过的‘好’来,墨善才遗憾起大姐那时的‘愚孝’和‘愚忠’,才遗憾起血缘与出身的无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