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善的腰骨小时候就因多次跌倒蹲坐等受过挫伤。刚出社会打工那几年,干的也都是劳力活,抬杠重物时又闪过几次,一直以为只是个硬病,蹲坐弯腰时,注意一点就不会出大问题。唯一一次失恋时,因心情不好而跌坐到板凳边角、导致尾椎骨挫伤开裂,她也只是趴在床上趴了半个月后就行动如飞了,从来就没把这身子骨当成有病的样子要好好的保养过。
直到三年前的那个春节,在墨安家帮周爱菊收衣服时,一个弯腰,就直不了身之后,才怀疑到自己的腰板不会仅仅是扭伤或闪伤这么简单。但坐着椅子当步行熬过春节后,又好好的开始上班工作去了,根本没记得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时候天气不好也会生痛,痛得严重,就在腰间绑条绑带什么的,熬着熬着就熬过一月又一月,熬了一年又一年。一直熬到那次回家送墨贤二次住院后、又开车回福建那天,她的双腿,像彻底瘫痪了一样,一条疼痛,一条麻木,再也走不了路。
小主,
好在墨善在外工作多年,人缘甚好,每个地方都有结识几个比较知心的同事和朋友,安徽的人事主管、各地的同事以及福建的仓储主管庄清等,都极是贴心的关注着墨善。
庄清是福建某镇本地人,年长墨善十多岁,原是福建一家国企单位的员工。九七、九八那几年前后,内地国企纷纷倒闭解散,庄清提前作了内退,率先带头下岗去沿海地区打了几年的散工。
新世纪开始,当地政府在庄清原单位厂房的周边,规划设置出一个偌大的工业园区,以化工医药为龙头,招揽来诸多属于央企的化工企业。也有几家先见之明的当地房地产老板,提前买了地皮盖好厂房,出租给规模较小的化工私企。不但解决了本地诸多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就是那一届的政府官员,也被当地老百姓为他们的政绩套上了“为民造福”的艳丽光环。毕竟,从农业到工业,是一个质的飞跃。从一个靠天吃饭的农民摇身变成一个每月都有固定工资拿的工人,谁又不会向往而津津乐道呢?尽管有许多成了工人的人们知道这个行业绝不是以前国企里的“铁饭碗”,而且也影响子孙后代的生存环境。
庄清等一干人,也是趁了那年的时机,回到本地,进了工业园的私企工作。当时在福建打工的墨善,也曾因在化工行业就业多年,在化工私企小范围里倒是名声稍起。比如勤劳敬业、能吃苦、吃得亏、管理得当、人缘好、会给企业老板挣钱等等,在行业里也有了点名气。尽管在离开安徽之后去过广西江西等地,此时到福建也差不多隐匿般的沉寂了两年,还是被浙江的一个老板得到她的号码后,再三劝说,也请来进了工业园工作,并租房住在了庄清原单位的宿舍小区,与庄清住的那栋楼房,进出的大门是同一扇。
在同一扇大门里进进出出久了,也就自然认识了。又经别的同事介绍,庄清跳槽与墨善成了同事,在墨善手下做了几年的仓储主管。后来,庄清的丈夫得病严重,迫使她辞去工作,专职在家照顾病中的丈夫。当然也没忘记同一小区里住着的墨善,比起原先在同一个单位上班的时候,反倒照料得更是周到体贴了。不久,庄清老公不治逝世,独生女儿早就出嫁的庄清闲置在家,除了跟她的老姐妹们就近游山玩水和跳跳广场舞之外,有空就买点菜去墨善宿舍烧着叫老同事们一起吃喝,把墨善当成自己女儿一样关护着。
看到孤苦无助的墨善,凄凄惨惨、近乎瘫痪的躺在阴暗的小房间里痛苦地呻吟着,母爱泛滥的庄清,强行把墨善带到当地的医院做了检查,照了CT,才知道这是腰椎盘突出,而且五节之中没一节是正常的,不是增生突出,就是弯曲移位。还有尾椎的旧伤,隐约可现,天还没下雨,坐骨神经反倒开始疼痛预示阴冷潮湿的天气了。基于这么多的毛病,庄清怎么也不同意她再继续做那既劳心又烦心的工作。
“尽管收入可观,但若没有的身子骨,你又能拿什么本钱去赚那些钱?”庄清如是规劝墨善说:“以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健康是赚钱的根本。没有健康的身子,你赚多少或能赚多少,都只是搬块豆腐来垫脚——白搭。”
其实,不用庄清规劝,墨善也决定辞职回家,不能再干了的。这一年下来,回家的次数比过去十年加在一起的次数都还要多。以往都是坐别人车,如今却要自己驾车,每一次都还是因那些让人精神崩溃的伤心事而不得不回。来来往往的路上,墨善的身心皆在承受着过往所没有的疲惫和伤痛的煎熬,根本没有精力和精神再继续从事那高危行业的工作。她早就想彻底的回家休养一阵子了。
听说墨善要去治疗腰椎盘突出,庄清就自告奋勇地跟着墨善来到墨家村,陪着墨善在诊所里住了一个月。也就是在这个月里,发生了一件谁也想不到而谁也未曾去想过的事,才让墨善和墨蓉决计立即把早餐店给开起来,不再顾忌墨贤他们的反对。墨贤那些所谓开店会丢尽墨家颜面的理由,相比起这件让墨贤想也不曾想过的事,只能说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脸,自然丢得也小之又小了。
这件事发生在墨贤第三次住院的时间里,也就是墨善住进私人诊所接受腰椎盘突出治疗大概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
墨贤第三次又是因造口发炎而提前住院。这次住院,还是刚回到家的墨善和墨蓉一起给送到医院的。
墨善安顿好了墨贤后,就在庄清的陪同下,住进了私人诊所治疗腰间盘,墨蓉则继续留在医院照看墨贤。几天后,就轮到了墨泰要来医院照看父亲的时间。
墨泰倒也没有失言,按墨贤第二次住院那回算账时说定的日期晚了三天就到了。据他说,晚了三天,是因为上次算账的时候,他也前后花了三天的时间,算到了自己的这个月,所以,墨蓉就得多在医院照顾父亲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