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停地杠人家,人家也不反驳,感觉虚空出力,浑身不得劲。
智悲却开口回应了之前的话题:“施主若是杀了老衲,老衲或许还真能直登极乐,但那不是施主的功德,是老衲自己的,反而施主倒是心中更缠因果,不得解脱了。”
乾坤子嗤之以鼻:“老道说的是那杀人魔邢红严,老道替他问一句:你算老几,凭什么就更不得解脱?”
智悲微微一笑:“因为我刚刚还在送东西给你,并且已经到门外了。”
乾坤子转头看去,两名僧人一起扛着一株玉树到了门口,齐齐施礼:“方丈,树到了。”
智悲颔首:“很好,去休息吧。”
僧人行礼而退。
乾坤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的玉树,感受着其中玄奥的天道之意和强横无匹的气息,不用打假了,根本瞒不过人。这绝对就是大悲寺至宝菩提妙树,据说是天界之树的分枝栽种而成,万千佛法出自其中,是大悲寺的立寺之本。
就真这么挖出来摆在殿前,树根上的泥土都还新鲜呢。
乾坤子半张着嘴,目光扫过殿中老僧们,这次总算看见不少人面带不愉,只是强行压制。
这智悲是压着寺内的不满,也要把自己的立寺之基送给一个夜访山门的死对头?
一肚子带着来捣乱闹事心思的乾坤子彻底懵在那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智悲慢慢道:“施主若是打上门来,杀我夺树,或许在施主看来坦然得很,更有借口可说为了道门,还会成为战功之夸耀。但老衲自己送你,那“邢红严”若是还要杀我,此后万年回首,心中岂无犹疑?此即心魔,缠身万载,不得解脱,永坠苦海。”
乾坤子心中一个咯噔。
这说的不就是我要复活师父的事么?
楚清峭云暮雪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锐利。
这老和尚……有点东西。
乾坤子深深吸了口气,漠然道:“老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失心疯,想岔了什么东西……你今日送树,明日送寺,而回首敌对又至矣,老和尚真不懂人心?”
智悲笑笑:“施主知道这不一样。”
乾坤子冷笑:“那我开始得寸进尺了,看看是否一样。”
智悲道:“施主还要何物?”
“地火莲台。”
智悲点了点头:“施主也知道,老衲不可能今日送树,明日送寺,所以施主要的火莲台可以,拿东西换。”
乾坤子暗道你早说这话我还早觉得正常点,之前那都是什么鬼玩意,便问:“你要什么?”
智悲微微一笑:“拿你刚刚获得的菩提妙树来换就可以了。”
乾坤子:“???”
智悲环视周围,笑得很和煦:“看,众僧的脸色都好多了,众僧皆喜,施主所求也心满意足,岂不是皆大欢喜。”
乾坤子木然看着周围神色古怪的老僧们,他知道自己的神色比他们还怪。
所有人都被这老和尚弄糊涂了。
“那……你自己要什么?”炎千烈绝不相信真有这种事情,不管是树还是莲台都不敢去收,反倒更戒备了:“明说吧,少跟老道打禅机。”
“莲台是肉,施主是鹰,佛祖做的,老衲亦做的。”智悲平静地道:“施主知道这与刚才施主所言的以物贿魔相比,差距在哪么?”
真的应该把流云观老古董叫上,乾坤子叹了口气,肃然道:“不知,愿闻其详。”
“施主要莲台,为的是救人,而非杀人。”智悲掐动佛珠,低喧佛号:“佛祖饲鹰,为的是生灵之命,老衲也是。甚至就算邢红严在此,老衲动此一念,救的可能是千万条。此即渡也。”
乾坤子毛骨悚然:“你为何知道我是为了救人?”
智悲的目光终于落在楚清峭云暮雪身上,微微一笑:“老衲第一句话就已经说过了……施主登门,如见般若。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不胜欢喜。无论天界之树,还是地火之莲,本是天生,此天之物也,非老衲之物。借天之物以渡人,惭愧惭愧。”
世人传言,“据说乾坤子夜访弘法寺,不知如何取走了地火莲台”。
这一句模糊的“天道所载”,终于真相大白。
其实就是光明正大走上山门,坐在大殿拉呱了几句,智悲方丈怒送莲台。没有战斗,没有诡谲,就算要讲故事给人听都不知道怎么讲,外人所知自然莫名其妙含含糊糊,于是化作书中的这么一句简单旳侧面表达。
一切合乎天道记载所演之逻辑。
直到离开万里之外,乾坤子还在回首大悲寺的方向,神色古怪无比。
连楚清峭云暮雪俩口子的神色也古怪无比。
这事儿,是乾坤子的运气,简化了难度,但并不代表着无事发生。
背后折射的事情更复杂一点。
或者可以说化成了楚清峭的难度。
智悲绝对看出了这事的始末,看上去连乾坤子为什么忽然需要这个地火莲台的原因都猜了个七八分,楚清峭的身份更是没瞒过人家的眼睛。
唯一还能超出他所料的,可能还得属云暮雪……
“如果他连两个随从里有一个是云暮雪都猜得出来,老道这辈子见到和尚扭头就走!”乾坤子愤愤道。
本以为来爽的,却没爽起来,连得到了重要之物都没了快感。
还想一石多鸟,多个屁,真就是一箭一雕,绝不多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