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慧穿着重孝,在妹妹、妹夫的搀扶下,在楼下临时搭起的灵棚外,跪伏在雪地里给亲朋好友和自发前来帮忙的乡亲们,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问事的本家大爷把我喊出来,准备按什么标准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我说平时极少在家生活,年少不更事,不知道家乡规矩,全权委托大爷,按村里同类事件的最高标准去办,不要考虑花钱多少。
厨师说当时的行情,结婚红事待客大部分用27个菜,白事一般11或者17个菜。我说就按27个菜,酒按100左右一瓶的吧。
大爷让我冷静考虑,村子里每年都会有人过世,大家都存在攀比的心理,可是每个家庭经济条件却不一样,大爷知道你条件好,可是你办的太好,后面其他家庭遇到类似情况,拿不出那么多钱,没办法和你一样啊。再说了,你孝敬父亲的心情都能理解,人死不能复生,你办得再隆重,你爸爸也不能看到了啊。
我说爸爸还这么年轻,还没有退休,就突然离世,我心里难受啊,在世时没有来得及尽孝,走时一定让他风风光光的下葬。
姐夫和妹夫在旁边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一定让老人风风光光的走,不管花多少钱,不让你自己拿,咱姊们仨平摊。
阿慧用夹杂着不标准河南话的普通话说,谢谢哥哥、弟弟好意,我虽然不是这边的人,但是“养儿防老”这句话还是知道的。爸爸不在了,我们都很心痛。我支持李峰,不管花多少钱,我们自己都愿承担,不要你们给一分钱。
她自作主张让大爷安排记账的,每一家前来吊唁的客人,按深圳习俗,回赠两包中华香烟,桌上就按27个菜上,花多少钱无所谓。
大爷见状,连声说这个儿媳妇好样的。先去那批人是按17个菜采购的,赶快安排人再去买菜。
阿慧没有让我在乡亲们面前丢脸。爸爸的棺材往坟地抬的路上,好几次停顿换人的时候,她都像我们姐弟一样,在零下几度冰冷的空气中,跪在二、三十公分深的雪地里,哪怕膝盖、小腿的加绒裤子早已湿透。不谙世事的李佳也披麻戴孝,由姐姐家上大学的大儿子搀扶着跟在后面,该跪地时就给他先铺上一张塑料纸,避免太冷让他受凉。
老家的规矩,说是棺材抬出门一直到坟地,不论路途远近,中间在路上棺材是不能落在地上的。抬棺材的16个人却没有那么大力量、不能一口气抬到地方,路上需要换人时,大伙儿会停下来,但是保证棺材不落地,换好预备人等,再次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