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任轻欢想过很多很多次,父亲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她娘,有没有她这个嫡长女?如果她是男儿身,父亲又会不会对她另眼相看?就像是他对二娘生的任世超和任世梁那样。
但任轻欢知道,父亲觉得她太听姨母和程家的话了,致使他们父女之间不得不生出嫌隙。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两人就算不上亲厚,在东宫更不可能突然上演父女情深的戏码。
所以那日,当父亲来到东宫,除了朝她行礼,客气地问候她的近沉外,便再无言语。
两人分坐在主客二席,各自捧着热茶细喝。整个侧殿在午后的阳光中悄无声息,茶上氢氲的白烟,如寺庙里的长香一样,拉得很细很直。
直到杯中茶尽,白烟消失无踪,父亲方起身告退。任轻欢没有挽留,只默默把人送到东宫大门前,站在门内目送他上轿离开。
在那个瞬间,她突然觉得,或许这已经是最适合两人的相处模式了。不用多说什么,也不知还可以再说什么。
她既嫁入了东宫,便和后宫其他女子一样,是皇家的人了。她和家中的断绝来得比较迟,不是在大婚当日,而是那天立在东宫门内,注视着父亲的轿子,慢慢远去的瞬间。
思及此,任轻欢心中无故一堵,把筷子搁下,深吸了口气。
这样的多愁善感一点也不像她,如果她对父亲,或者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还抱有任何期望,在家里的时候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或许是因为出阁以后,生活环境的巨变,令她的情绪也受到影影响了吧?竟然莫名其妙的,伤春悲秋了起来。
她啊,确实是太闲了,得把心思放回正事上,就不会有空这般没胡思乱想。
任轻欢看着满桌的菜,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