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芒种之时,任轻欢的身子日渐沉了。人也整天犯迷糊,吃食虽没有增加多少,却总想要窝在床榻上,没有几个片刻是清醒的。
她的昏沉渴睡倒也不碍事,如今东宫事务被交给了莫刚玉,她这个太子妃便落得清闲。
任轻欢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厨房了。反正她自己没有胃口,做了也没有人吃她就不费这心力了。
自三个月前从任府回来后,太子便再也没有踏进西殿半步,而她,也没有找什么借口到东殿去寻人,与他见面。
虽然没有任何人规定任轻欢得留在西殿里,但她却像是自己罚自己禁闭一样,寸步不离西殿,连庭园那边也少有出去溜达。
他们虽同住在东宫,原来也可以这样朝夕不相见,整整三个月了。
即使任轻欢在东宫没有什么心腹,多少也有耳闻到前廷的风波。文官武将之间天天都有事发生,莫老将军在启程返回都护府前,还在早朝上跟户部的张复行吵了一架。
莫老将军抱怨说户部不顾将士在外洒热血为国家守疆护土,只想着如何克扣军粮,让将心难安。户部张复行则说莫家军不体恤朝廷的艰难,在太平盛世依然想着拥兵自重,不知是安了什么歹心。
这事,自然又演变成了东宫与贵和宫之间的纷争,两派人在互参的同时,也没忘了歌颂自家皇子的文韬武略,不世奇才,再变着法子把脏水泼向对家身上,真真是热闹得不得了。
凌承业虽是名副其实的嫡子储君,但圣上的宠信、政治势力或军权,无论哪一样都能撼动他储君的地位。
随着两位皇子的年岁和能力日长,文官武将两派人似乎都感觉到不得不行动的压力了。
最后还是因为莫老将军必须启程归营了,两派人不得不消停下来 。
听说那日,太子带着莫侧妃去给莫老将军和莫老夫人送行时,依依不舍的多送了近半里路。莫刚玉回来时哭得眼睛也肿了,太子心疼不已,接连六天寝在南厢,安慰首次和祖父母分离的侧妃。
这些消息,总是有办法传到任轻欢耳里。
她身边的人,该当差的还是照常当着差,但除此以外,谁也不敢跟她太过亲近。
采风采露这些领着太子之命来伺候和监视她的,当然还是正常的守在一旁。说不上热络,但也没有失礼之处。
任轻欢对此并不太上心,宫中之事就是如此,如今她虽还占着名份封号,但心眼明亮的都知道,如今东宫的大权是落在南厢那里。
无论到了最后是贵和宫或东宫争胜了,这太子妃之位,她总归是坐不久的,又有哪个不长脑子的还会往她这里凑?当然是要趁机好好为自己的前途作打算,到南厢那里攀关系、打交道才是正事。
所谓的门庭冷落,大概便是如此景况吧?没想到她入宫才短短半年多,便连这滋味也体验到了,真是不枉此行。
这天,简单的用过午膳后,任轻欢又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反正无事可忙,便把采风采露遣了出去,独个儿爬到侧殿的榻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