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当任轻欢歇晌起来后,便收到隆亨宫派人传来的消息:圣上御准了宰相任道远在太子妃生辰当日,于早朝后到东宫一趟,给太子妃贺寿。
蓉妃并没有说谎,这对她来说确是件难办的事,首先得知会并说服共同掌宫的婉妃,让婉妃答应和她一起面圣,再找机会到龙翔宫求见圣上,为任轻欢求来这个恩典。
在这之间不知要打通多少关卡,免不了还要费上些钱财疏通底下的人,光是要说服圣上和婉妃已经够困难了,更何况还是未经姨母同意,便私自召宰相入宫,一定会引起贵和宫的注意,甚至是不满。
然而,蓉妃还是办到了,且只费了如此短的时间。
由此可见,蓉妃对姨母也是颇有微词吧?只不过人在屋檐下,只得一直隐忍着不平,低头伺机而动罢了。
任轻欢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直接去求圣上给个恩典,如今她因着要报告姨母的近况,出入龙翔宫多了,面圣也不算是件难事。但这毕竟是后宫,后宫有后宫的规矩,妃嫔除了要听圣上的话,也得守后宫主子--皇后的令。如果每个妃嫔有事相求时,都直接冲到圣上跟前,那便是失了体本统,失了对皇后娘娘的尊重。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同样作为后宫中人,太子妃有事相求时,该去找的主子并非圣上,而是皇后娘娘。
可是中宫已经悬空多年,她该找的便成了位同辅后的程皇贵妃。但即使姨母还在管事,恐怕也未必愿意让任轻欢见到她父亲。去隆亨宫求蓉妃便成了任轻欢唯一的选择。
本来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被这些规矩弄得复杂无比。
幸好,还是成事了。
任轻欢先是给隆享宫的小太监作了丰厚的赏赐,又让福全跟着小太监回去答谢蓉妃的帮忙,待生辰过后再亲自去请安谢恩。
之后便是派人到南厢房知会莫刚玉和李嬷嬷一声,有外臣到东宫来,若非伴在太子旁边,东宫妃嫔按规矩是要避见的。加上如今是莫刚玉和李嬷嬷在理事,总得让她们有个准备。
待这些事情都办妥了,任轻欢终于能闲下来,好好想想在见父亲前该作何准备,以及到底要说些什么。
抚心自问,任轻欢对父亲乃至整个任家针对母亲和她的轻视,始终是有点耿耿于怀吧。
在这个世界,男子和女子是不一样的。同样是亲生骨肉,难道女儿就真的如此比不上儿子吗?为何她母亲因着只生了一个闺女,便像是犯下弥天大罪,欠了整个任家似的?
就是因为心中这根刺,自那日父亲到东宫代替三朝回门来探望她后,任轻欢便让那道厚厚的宫门把自己和任家切割开来,从此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彼此不闻不问。
大婚以后,她便把自己视作东宫的人,与任家再无瓜葛。而事实证明,即使没有父亲和所谓娘家的庇护,任轻欢还是活下来了,即使中途不免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