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想起他们第一次谈及皇后尊位时的情形,那时候,欢儿是怎么说的呢?
「雪梅在凋萎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在下个花期来临时是否还能再盛开一遍。」
「她可以把握的,就只有当下仍能盛放的瞬间,拚尽全力留下最美的姿态.....」
「圣上和殿下至今依然难以忘记凤德宫当时的模样,正是因为雪梅切实地开过花啊。」
她说话时小心谨慎的神情,慢慢在眼前浮现。
那时候,他只回了她一句:「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会在宫里活得长久」
而其实,于她的心中也从没想过要在这恒安禁宫里千秋万代、永垂不朽吧?
但一直过了这么久,他终于明白其中原因,竟是连莫刚玉也比他明白她的心 。
「你啊」凌承业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抚上任轻欢的脸:「还是坚信什么一瞬即永恒吗?」
真是个惹人生气的傻瓜。
「什么一瞬不一瞬,永恒不永恒的,咱们都不要管了好吗?别再想那么多了。孤和女儿在等你呢,快醒来吧。」还不忘指示女儿一起帮忙:「昭昭来喊你娘一声,叫她快快好起来,陪在你身边」
昭昭自然听不懂父亲在那里跟她娘念叨些什么,就只是安静地盯着他看,把那低沉的嗓音默默地记进脑子里。
然后,在熟悉的母亲味道中打了个哈欠,安心睡去。
在几墙之隔的回廊下,李嬷嬷站在莫刚玉身后,拧眉问道:「侧妃,您这是何苦呢?」
莫刚玉淡淡一笑,没头没脑的答了一句:「我只是不想败给这恒安禁宫」
说完没有管李嬷嬷听没听懂,便一路往回走,回到小厨房去了。
温暖的小厨房中,喜翠仍手执着草扇坐在炉子前看顾着,见到莫刚玉回来了,就赶紧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莫刚玉接过草扇,坐下来紧抱双膝,盯着摇摆不定的火光出神。
或者有一天,她还是会败给这个恒安禁宫,变成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但那天,不是今天。
她一直深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渊需要面对,旁人帮不了,只能靠自己跨过去。
但是,当她注视着凌承业和任轻欢时,终于发现凡事总有例外。
当两个人的纠缠够深了,一个人的难题就成了两个人的,她要面对的深渊也成了他的。
身为任轻欢的夫君,殿下就有责任带她走过那些深渊,好好牵着她的手,把人引领出来,不让她再沉溺其中。
而莫刚玉自己......她劝殿下要护好任轻欢的心,是因为知道这就是她要面对的深渊。
他也是她的夫君啊。只可惜,不一样。
她的心,就只能由自己来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