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眼猛地瞪大,里面满是愤怒。眼睁睁地看着那噩梦般的一幕在眼前无情地展开,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其中肆意践踏,将所有的理智都碾碎成渣。随即,我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个行凶后转身就走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艹你妈的,你他妈的别跑!你个死杂种。”
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在安静的车厢里炸开。车厢里原本或在闲聊、或在打盹的人,都纷纷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母亲原本正闭着眼睛休息,被我的喊声惊得猛地睁开眼,她皱着眉头,面露不悦,伸手用力拉了我一下,语气中带着责备:“小天!你怎么满嘴脏话?越来越不像样子,这成何体统!”
母亲边说着,边把我从车窗边往回拽。可当她把我拉回来的时候,也愣住了,她看到了我那双饱含泪水的眼睛,那里面是无尽的悲伤。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哽咽地对母亲说道:“母亲!郑叔叔在站台上被人杀了。”
母亲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一把将我掀开,整个人猛地扑向车窗,急切地往外看去。然而,窗外只有不停后退的电线杆,它们像是一个个冷漠的旁观者,飞快地掠过。还有那大片大片的农田,在阳光下泛着单调的绿色,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人间惨剧一无所知。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她喃喃自语道:“你是不是看错了,他可是公安人员,穿着公安服装的,谁会这么胆大,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呢?”
我用手背狠狠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努力地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我没看错,母亲。真的是一个微胖的男人,他在人群里穿梭,悄悄地朝着郑叔叔靠近。当时郑叔叔毫无察觉,那混蛋看准时机,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刀,二话不说朝着郑叔叔狠狠地捅了三刀,每一刀都狠狠扎进郑叔叔的身体。然后,那个天杀的混蛋,就像他只是路过一般,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了,眨眼间就混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母亲听到我的描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她的身体微微后仰,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巴,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嘴唇颤抖着说道:“谁啊?到底是谁会下这种丧心病狂的毒手?”说完这句话,母亲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倒。
妙香和千机雪见状,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母亲,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座位上坐好。母亲稍稍缓过神来,她连忙对我说道:“赶紧去联系车上的乘警,把你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一脸凝重地看着母亲,语气坚定地说:“母亲,这车上还有人会对我们不利。我们现在不能分开,一旦分开,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母亲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是你救的那个小子告诉你的?”我点了点头:“嗯!我把他救下来的时候,他悄悄告诉我的。”母亲看看我说道:“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等到下一站,让乘警打个电话到陈仓站,才能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了。”
在我们这个硬卧包厢里,空间虽然不大,但六个床位的设置却让这里显得有些拥挤。此刻,包厢里只有我们四人,这倒让我们说起话来方便了许多,不用担心会被旁人听去。母亲的神情格外凝重,她轻轻地打开布包,那动作很轻很缓,母亲小心翼翼地将手枪掏出来,那冰冷的金属在她手中泛着冷光。她专注地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确认无误后,母亲把枪谨慎地放入衣兜里,眼神中多了一丝决然。
千机雪和妙香原本就像两只刚出笼的小鸟,对这庞大的火车充满了好奇。她们那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对这个新奇事物的探索欲望。本来,她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想问我或者母亲关于火车的各种问题,问题都已经在嘴边打转了。然而,刚才郑建军遭遇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就像一片沉重的乌云,瞬间笼罩了整个包厢。再加上看到我们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两个小家伙便乖乖地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轻手轻脚地爬到中铺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安静的包厢里传来妙香压低了的声音,她悄悄地问千机雪:“姐,姐姐。你说这叫火车的大铁疙瘩,怎么没有火呢?”那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朝她看去,这小丫头像是做了错事一般,赶紧躺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往床里缩,生怕与我的视线对上,那模样别提多可爱又好笑了。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可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郑叔的遭遇让我满心担忧,我不知道那个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清楚这背后隐藏着多大的阴谋。更让我不安的是,这火车上似乎危机四伏,那个长发年轻人告诉我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们究竟该如何应对这未知的危险呢?母亲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我呢,则始终全神贯注地留意着每一个从包厢门口经过的身影。我的目光犹如雷达一般,紧紧锁定这个狭窄的通道,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因母亲身着那身洁白如雪、庄严肃穆的公安制服,仿佛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吸引着过往行人的视线。凡是路过包厢门口的人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投来匆匆一瞥。然而大多数人仅仅只是随意地看上一眼,便继续迈动脚步,匆匆离去。
就在这时,一个怀抱小孩的妇女缓缓从我们身旁走过。她先是被母亲的警服所吸引,稍稍放慢了步伐。当行至包厢口时,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开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我和母亲来。不仅如此,她还将目光投向了睡在上铺的千机雪和妙香,眼神中透露出好奇与探究之意。
这位妇女瞄了一眼后,便将脸庞朝向车窗之外,似乎还想要通过那透明的玻璃,再注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