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座现代大都市现在可以用四个字概括。
万家烛火。
不仅仅是每家每户,每条道路,每处庙宇,每个阳台,包括王沂河出现的这座高山的山顶,也有不知何人辛苦爬上高山留下的蜡烛,这蜡烛也不知是材质特殊,还是用了某种力量,以至风吹不灭,长明于山头。
不仅如此,王沂河目中所及,整个世界各处都在升起一盏,一盏的天灯。
这些天灯上面写着天下万民朴素的愿望,愿以自己的寿命加诸农圣之身,这愿望炽热如火,就好似这天灯一般,在天空中汇聚成一条河流,照亮了整个天际。
这些天灯也与王沂河脚下的烛火一样,受到不知名力量的保护,它们两两之间,不会碰触,也没有因为烛火的摇动而自燃,而是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奇观。
这很让人感动。
但是王沂河并没有完全相信,民意可以成为裹挟某人的利器,同样的,民意也会被某些人左右。
他需要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需要见到这位,农圣。
这位农圣现在躺在这座都市最中心的一座医院的ICU之中,看起来应当是这座城市,最高级的医院,病房也是这座医院中最高级的病房。
“您好。”出乎王沂河预料的是,农圣虽躺在重症病房,但是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只是在看到外面漫天的天灯长河的时候,不免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些担忧,“您是不是对全天下为您的祈福,有些担忧啊。”
老人的眼睛看着王沂河,因为大限将至而稍显浑浊的眼睛,却好像是看透了他一般,缓缓地开始叙述自己的感触:“我自幼孤苦,受过至亲饥饿而亡的困苦,因此我发下大愿,愿世间再无饥饿。”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
“因粮食减产而造成的饥苦,我能倾尽一切办法,育出良种,而粮种愈良,则人心愈贪,好在他们在得到更多之后,也会从指缝间漏下一些糠糟,让本失去可能的人们,拥有活下去的希望,日子总归是在变好的。”
“我老了,太老了,老到应该去死了。”老人混浊的眼睛中已经流不出泪水,“只可惜,我小时候的天下,没有我这样的人,喂不饱那些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