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花房

蔸娘歪了歪脑袋,轻轻说了一句:“本职工作嘛。”

下午他们如约,又来到陆伯的茶楼,不过这次往楼上。蔸娘背着一个小挎包,手不自觉地攥着挎包的包带,隔着包的两层帆布捂着小盒子,好似她不时时刻刻注意着,那个小盒子就会马上不见了一样。

电梯内显示屏幕中数字往上升,达到最顶层,电梯发出一声“叮——”的提示音。蔸娘跟在林嘉文身后走出去。一出电梯门,是一座高高的圆顶玻璃花房,蔸娘吸了吸鼻子,马上闻到一股百合花的香味。

阿耀就站在正对着电梯门口的喷泉边,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跟着他走。花房里的路是被精心打理的草坪,踩上去柔软却还算平坦,灌木和花卉就在小路两边长着。蔸娘好奇地一边走,一边左右看看,香岛这个地方寸土寸金,许多人为了买一套房产大半辈子赚钱,但是陆伯在自家屋顶上制作了一个小公园。

出了花房,是一个长条形的露天游泳池,被太阳蒸出一股漂白剂的气味。走过游泳池,是一个半敞开式的屋子,陆伯就在里面。

“哎,你们来了。”陆伯眯眼笑着说,对他们招招手。他坐在一张中式红木椅子里,身前摆着一张茶几,看见了他们之后,从热水里拿出三只建盏,摆在桌面上,“坐啊。”

陆伯泡了一壶茶,按照顺序,先给了林嘉文,再给肥秋,然后才是蔸娘,“今天挺热啊,花房在这种天气,气味最好,花香味很浓。”他温和地说道,只和来的客人们随意地聊天,谈谈天气。

“是啊,陆伯的花草种的很好,刚刚一路过来都看见了。”林嘉文在陆伯添茶之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

“老人家一个,没什么兴趣爱好,就是喜欢打理一些花花草草。不过只是随便问玩,没有那个心思去潜心研究,什么施肥啊,除草啊,好像还有什么讲究,什么花喜欢酸,什么花喜欢碱啊,这些都不知道,就是凭感觉,浇浇水,每天早上就是看看。”

“越是无心,反而长得越好嘛。”

“确有这个说法,不过这也得看花的品种,看花自己长得好不好,有些花你再花心思,可是一开始根没扎稳,后来再怎么补救,都是没有用的。看着心急啊,可这是人家花儿自己的命,你也帮不到它。这就和,养孩子一样啊,是不是啊?”

林嘉文笑了笑,露出些无奈的神色摇摇头,算是给了一个回答。

“阿文啊,你也可以培养一些种花的爱好,以后陪我这个老人家聊天,也有话说。”

“我以后得空一定试试,还要在陆伯这里学一学,养花有意思的,花就像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想必有乐趣。”

陆伯笑起来,“如果真要学,我都是外行人,摸不出门道,你看你边上不就有个现成的小老师?我记得‘蔸’的几代都是干这行的吧?就算现在进步了,用点新鲜的玩意,什么化学啊,但是最初都是靠植物,还有什么动物的,是吧蔸娘啊?”

被点到名字的小姑娘连忙往前探了探身子,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是的是的,现在都还有学的。”

“对啦,你可以跟她学。让老板当学生,小孩子多风光啊,是不是啊?”陆伯说着笑起来。蔸娘被他的笑声惹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只能干巴巴地陪笑两声。

“我可学不来,年龄大了,叫我再学点新的,可头痛了。”林嘉文摆摆手。

“你家契女契仔们都孝顺,让她耐心点教你。”

“您说笑,我手里的孩子,外头可三天两头和我投诉脾气大呢。”

“说阿戎吧。那孩子是,太冲了。他小时候还好点,最多只是瞪着眼睛,到处看来看去,和一吉娃娃似的。”陆伯说着,还比划着瞪大眼睛,手指在眉头前面晃了晃,学着阿戎当年的模样,“凶巴巴的,站在你边上,哎呦,就怕他这脾气搅黄你的生意。”

“他现在可是独当一面的双花红棍了,脑子灵光,能做我的贴身翻译,还和阿蓝学了关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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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伯咂咂嘴,感叹地长舒一口气:“孩子变得能干是好事,但是也要小心啊,阿文,花长得太好,就需要更多的养分,嫌地方不够大、嫌旁人碍事,就会去抢,去争,要闹翻的。”

林嘉文就是抿着嘴笑笑,但不说话。

陆伯在沉默之中,又给空了的建盏里添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