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有消息了。义勇军在城外三十里的山谷扎了营,人数又添了好些,周边村子百姓都在帮忙,送吃食、递情报。”
陈四眼睛一亮,攥紧拳头:
“好家伙,可算有咱盼头了!城里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日军把粮囤得死死,还到处抓人做苦力,我那老街坊昨儿就被拖走,生死不明呐。”
林嬉眉头紧皱,点头应道:
“是啊,我刚去买粮,眼睁睁看着粮铺老板被汉奸刁难,就因多给了个老人一勺苞米面,被扇得嘴角淌血……”
他默了默:“咱得快想法子,帮义勇军把城里布防图弄到手,听说他们正愁不摸咱城里日军据点详情,想寻机端掉些,给咱出出气。”
陈四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说:
“布防图在日军司令部,守备森严,不过我认识个在里头打杂的老孙头,人挺正派,恨透了小鬼子,兴许能从他那儿撬点门缝里的消息。”
“就是不知咋联系上,还得小心别暴露了。”
林嬉目光灼灼,盯着陈四:
“不管咋样,得试试。咱戏园子虽说关张了,可人脉还在,我记得老孙头好听个戏,以前常来园子后排坐着。”
他猛地抬起头,黑糊糊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我找以前的兰姐写封暗信,拿戏词当幌子,约他碰头,递个话,你看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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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四一拍大腿:“妙啊,就这么办!咱动作得快,这几天日军好像也觉着风声不对,巡逻更频了,再拖下去,怕夜长梦多。”
正说着,巷口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两人瞬间噤声,林嬉迅速提起竹篮,陈四猫腰躲进更深暗处。
待看清是几个慌张跑过的孩童,才松了口气。
林嬉压低声线,沉声道:
“咱分头行事,明日此时,还在这儿碰头,汇总消息,务必小心,现下城里到处是眼线,稍有差池,可就前功尽弃,还得搭上性命。”
说罢,两人交换个坚定眼神,各自融入暮色。
黄昏的余晖艰难地穿透沈阳城上空那层阴霾,洒在戏园子斑驳的门脸上。
林嬉裹紧那件破旧棉袄,双手紧紧护着怀里那小半袋粗粮,粮袋子粗糙的触感摩挲着他的手心。
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睛警惕地扫过四周。
直到拐进熟悉的小巷,确认无人跟踪,才加快脚步朝戏园子奔去。
刚迈进戏园子那吱呀作响的门,姐姐们便如燕般围拢上来。
打头的是温婉的梅姐,她素日里在戏台上扮的是娴静佳人,此刻却满脸急切,眼眸中满是担忧与期待,一把拉过林嬉的胳膊,声音轻颤:
“阿嬉,可算回来了,可还顺利?集市上没出啥岔子吧?”
旁边风风火火的兰姐,性子本就泼辣,此刻攥着衣角,眉头拧成个疙瘩,抢话道:“那些个小鬼子和狗腿子有没有为难你?”
她边说边探身瞅向林嬉,见着那袋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嬉把粮食小心搁在一旁桌上,抹了把额头汗珠,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压低声音道:
“姐姐们放心,粮食是买到了,虽说贵得离谱,还被克扣了些分量,好歹没空手归。”
兰姐刚要开口,林嬉又凑近一步,目光灼灼,环视众人后悄声道:
“今儿在集市,还碰上咱义勇军的兄弟暗地递信,说是城外队伍正谋划着一场大行动,要端掉鬼子一处物资据点,给城里百姓解解困,也狠狠挫挫他们锐气!”
这话一落,姐姐们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死寂黑潭被投入石子,漾起振奋涟漪。
梅姐“啪”地一拍手,全然没了往日登台的娇柔,紧握拳头:
“咱也不能干等着,得做点啥!总不能任由小鬼子在咱地盘撒野。”
性子沉稳的竹姐,平日里管着戏园子账目,此刻扶了扶眼镜,略作思忖后道:
“咱们戏园子虽说不大,可姐妹们有的是手艺,能缝补衣物、做干粮,给义勇军送过去,也算尽份心力。”
林嬉闻言,重重点头,脸上绽出笑意:
“竹姐说得对,义勇军兄弟们缺衣少食,咱帮衬着,力量虽小,也是份助力。等夜里,我再出去一趟,和他们定好接应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