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晨知道涂上松脂可以完整地保护尸体的面容,用药物和香料殓藏尸体无非是防腐和遮盖尸臭,但是为什么要特意在王小婉的小腹上做文章?潘晓晨还没想明白。
突然一阵怪音从里间传出来,像是人的声音,又不像是人的声音,不是很响,但是密密麻麻,让人心神不宁,一个打扮异样的老妇人走近了一些,两个露出的手臂上是红绿青黄相间的花纹,手腕上系满了红绳,脖颈上缠着各种银饰,她捧出一个器皿,眼睛朱砂般通红,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她的眼神愈发张狂,犹如烧得旺盛的火舌。
潘晓晨的额上又出了一层细汗,她一动不敢动,任由热汗凝滞像鱼鳞一样凉凉地扒紧皮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傍晚看着一点都不起眼的五奶奶是个草鬼婆,潘晓晨略作收神再定睛往房间里看,一条血红的蛊虫正随着怪音不停蠕动着!
这条蛊虫全身覆盖有细长的绒毛,通体血红色,犹如一条刚被割下来的大动脉,禁不住任何锐利的东西碰触,否则涌动的红色液体随时会迸发出来。仔细看,这条蛊虫并没有完整的五官,只有一张嘴,一开一合,还有乳白色的液体溢出,饱胀的肚子格外凸出,它并没有前后足,身子在蛊语的节奏下一节一节地抽拔,似乎能越扯越长,继而又蜷缩地盘起来,头尾缠在一起,像被打了死结的袖珍的中国节。
潘晓晨看得一阵反胃,她倒是知道养蛊和蛊术,之前陪伍月看电影,有一些善用蛊的苗人总是在敌人肚子里放蛊虫,然后吹起乐器,让蛊虫反复噬咬人的五脏六腑。
据说在民国期间,也有萨满邪师重启禁术,用怀有身孕的母狼做孕体,喂食处女的血,用蛇蝎蛊虫孕育出了嗜血如麻的魁蛊婴。
潘晓晨当时就查了很多资料,《本草纲目》中记载过养蛊的过程,“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就是把蝎子、蜈蚣、蟾蜍、毒蛇等百虫都放在罐子里,等待时日,一定会有最厉害的一只吃掉其他的而存活,这就是蛊了。
红色的蛊虫并不多见,潘晓晨记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一本民间故事里,说有一种红色的精血蛊虫,浑身长满绒毛,专食男人的精液,一般有两种用处,能让人精尽人亡,但训练好了也能像蜜蜂授粉一样钻入女子体内进行受孕。
五瘊子拖着红纸包住的黑发放进烛火里一把烧掉,把烧尽的余灰洒在器皿里,精血蛊虫的绒毛瞬间黏住灰烬,蠕动抽节时全都吸附在了身体上。
只见五奶奶双手捧着蛊虫,放置眉心处,闭着眼睛,嘴里变换了蛊语,轻轻晃动着头,脖子上的银器也跟着一起颤动,约莫一分钟的时间,蛊虫变成了细条状,五奶奶把蛊虫放进了王小婉的棺木中,合上棺材盖后,五瘊子又在四圈的棺材缝上都贴上了黄纸,黄纸画满了鬼画符。
“我说五哥,你还要试到什么时候,我侄子地下有知也不会说什么的,咱可说好了,这可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说话的想必是六爷了,他右眼睛浑浊泛白,酸烂的葡萄肉一样的颜色,左眼睛目光狡黠,右眼睛应该是瞎的,倒让左眼睛显得格外奸猾。
他点了一支烟,一粒火星子掉地上,使劲儿碾了碾。
见五爷没说话,六爷深吸一口烟又吐出来:“4月13的女娃哪那么容易找,我侄子福气不浅,现在谁能三房四妾,阴婚也是婚,这个法子试孕的概率本来就很低,孙子抱不上,咱这手艺不能失传呢……”
潘晓晨听到这才明白,原来是给五瘊子的儿子配阴婚!不止配了一次,也不止配阴婚这么简单,刚才五瘊子那番操作应该是保护女尸的子宫,人死后维生素在体内迅速滋生,腹内会有大量气体,再让精血蛊虫钻入女尸体内进行受孕。
潘晓晨气得牙齿打颤,双手发抖,正阳一家人、王海一家人都是淳朴不争是非的人,他们想象不到凶残的人到底会多么凶残,不,是凶残的兽。
潘晓晨强压住怒火,继续盯着五奶奶,显然她还有法事没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