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承业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眺望远方,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开口反问:「太子妃呢?你想念母亲吗?」
程家嫡系出了两个女儿,长女程惜芙被封为太子侧妃,一直陪在父皇身边,就是如今的程贵妃。而次女程惜荃则嫁给了当时尚未拜相的任道速,所出就只有任轻欢一个女儿。
没有太多人记得,母后和任道远的原配夫人程惜荃,其实是在同一年没有的。他和她,在同一个冬天里,先后失去了母亲。
母后为国母,她薨逝后,父皇便下令举国为其守丧一年。
当全国上下,包括任轻欢的父亲和族人皆在守国丧时,任轻欢的母亲也去世了。本来像任、程这样的世家大族,程借荃的丧事该按定制去操办。但在国丧期间,任家也有些顾忌,听说只简单办了必须的仪式,便把程惜荃送进了任家祖坟。
他那命薄的岳母,几乎可以说是死得无声无息了。
而膝下空虚的任道远,在国丧完结后便立刻续弦,娶了张家的嫡女张巧善,一口气生了两个嫡子。若非程惜荃还有个在宫里为皇贵妃的长姐,恐怕都无人记得她曾经存在过吧?
这些往事,在小小年纪的任轻欢眼中看来,又是怎样的一回事?
他的母后逝世十年了,她的母亲也一样。在为母后祈福的同时,凌承业就不信任轻欢会无动于衷。
「回殿下,母亲走的时候,欢儿七岁。」任轻欢与他并肩,看着明镜湖上徐徐飘落的雪。
「太子妃莫非是要说,对母亲所忆甚少,后娘就如生母,你已视张氏为母亲了吧?」他低声笑了出来。
听到太子话中的嘲讽,任轻欢垂头浅浅一笑,「欢儿从没忘记过母亲,但欢儿的母亲为任家宗妇,除欢儿以外始终无法为父亲生下其他孩子。顾忌着程家的意思,父亲一直没有纳妾,故欢儿直到七岁时,尚无半个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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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的人在传什么,欢儿多少也有耳闻过,无非是说人走茶未凉,新妇已登堂入室.......但父亲于母亲在世时,为她守了近八年,没有纳过半个妾室。母亲走了,他还有任家,有必须尽的责任。再娶妻生子,亦是无可厚非。」
说来云淡风轻,就像这一切也与她无关。
「听太子妃的意思,倒像是在责怪母亲生不出儿子了?」
「不是责怪......欢儿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为夫家绵延子嗣,是世家宗妇的责任。无子,是可以被休离的。母亲连这点也办不到,难道还真能期望夫君为其守身,终身不续弦吗?」任轻欢说着,脸上的笑,无比温柔。
但,凌承业却莫名听出了她话中的悲凉。
对于礼法规矩,任轻欢说得头头是道,但这却不代表她被说服了。在这个女子温顺的相貌下,他已经明白,有着叫人意想不到的坚定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