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殿下,您想念静德娘吗?

「殿下,今天既是来为静德娘娘祈福的,您便给妾身说说静德娘娘的事吧?」任轻欢追上去,问道。

凌承业脚步没停,瞥了她一眼,反问:「你想知道什么?」

「欢儿小时候曾跟着母亲到凤德宫给娘娘请安,那时候便见娘娘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可惜,其后娘娘凤体欠安,免了外命妇每旬的请安,欢儿也没有机会再目睹娘娘的风采。她浅笑道:「对于欢儿来说,娘娘是令人敬佩的皇后娘娘。但对殿下来说,却是血浓于水的母后,殿下心中的娘娘,定和欢儿所知的很不一样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佛深寺后头的明镜湖畔,正是那夜在万寿节宴会上,凌祈原提及已逐渐结冰的那个明镜湖。

现在看来,大湖上果然早没了往来的船只,仅剩下厚厚的白雪覆在湖上。

凌承业本就没有在赶时间,见这里风光正好,便在廊下停了脚步,赏起景来:「母后是将门之后,行事磊落,性格爽朗。从小跟着孤的外祖父母,游历过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见识过天地辽阔。」凌承业眺望着前方的雪景,幽幽的开了口,回答任轻欢。

「母后从来就瞧不起后宫中人人装佯作相的做派,说那是心胸狭窄没见识之人才会做的事。但身为六宫之主,不知多少繁杂琐碎,甚至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事交由她定断。把这样一个向往逍遥、习惯自在的人拘在这锁金窟里,说来也真是委屈她了。」

「但欢儿记得,娘娘并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任轻欢偏头,回忆着。

「嗯,母后确实不是。」凌承业点头:「她是那么的乐天知命,孤偶然还会觉得,她是过于知命了。」

知命,近乎不争不闹。

「从小母后便教导孤,生于帝王之家,享尽荣华富贵,就更要记挂着百姓的苦痛,不可因为锦衣玉食就失去了怜悯之心。」

任轻欢抬头仰望着凌承业的侧脸,专心听着。

「那夜你曾说过,雪梅只求在当下的盛放。」凌承业低头回望着她:「但高坐于凤位之上的人,心中想着的不能只是个人的小心思。小至六宫的和谐、皇室的兴旺,大至顺天朝的国运皆与皇后息息相关。」

任轻欢没想到凌承业会突然提起两人那一晚的对话,想开口回答,却又被他抢先一步:你问母后是个怎样的人,她便是这样一个深知皇后权责之重,仍愿意担起一切,从不退缩的女子。」

闻言,任轻欢沉默下来,凝视着凌承业,好一阵子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有娘娘这样的人物作榜样,难怪殿下如此爱民如子。」

「再爱民如子,所能做之事,还是有限的。」凌承业笑了笑,再次回头望向那洁白无瑕的天地。那个侧脸,笼罩着无奈。

是啊,一个东宫太子所握之权是如此的小。正如他之前那般努力想要修建官道,打通全国交通,不也处处受人掣肘吗?

天子尚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是太子呢?光有爱民如子的好心肠,而没有权势地位去行所应行之事,是没有用的。

静德皇后言传身教了太子为君要有的胸怀,又以自身的陨落告知了他权势的重要,把其塑造成如今的模样。

「殿下,您想念静德娘吗?」她的声音比雪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