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道,既生在这帝王之家,咱们就不能如同寻常夫妻般行事。」他脸上笑意仍在,嗓音中却透着一丝苦涩:「孤听你的,这就到南厢用膳。」
说着,太子却把额头再次贴上了她的,悄声说道:「明儿个,孤天一亮便要出发了。没有孤在身边,你得万事小心,能不出东宫就别出去,好好照顾自个儿。不要让孤在战场上,还得担忧着你和孩子。」
凌承业把手松开,还给她说话的自由,再问:「知道了吗?」
任轻欢点了点头,却仍觉不够,伸手环住凌承业的腰,让自己和孩子紧贴着他,强忍着泪水,哑声允诺:「欢儿知道,殿下也得万事小心,千万别受伤了。」
孩子像察知到爹娘的离愁别绪,也极有存在感地在任轻欢的腹中撑了撑手脚,凌承业喉咙一紧,把人抱得更紧,感觉妻儿填满了自己的怀抱 :「孤很快便会回来了,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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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夜色深浓。破晓前的天空,最是漆黑。
西殿内,任轻欢躺卧在软枕上,似醒未醒。
她在昏沉间,感觉自己好像爬了起来,跟随太子出了东宫,离了永安宫,去到城门前,依依相送。
她不该去的,凌承业交代了让她别去送行,十万兵马挥着大旗,浩浩荡荡地出征,刀枪剑戟无数,就算不怕惊动了胎气,他身为主帅,怕也顾不上和她多说两句话。
他要她待在东宫等他归来。想到这里,任轻欢又觉得身子沉重如铁,压在床褥上,像只生锈的船锚,朝无底的深海一直沉一直沉,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
手臂被她自个儿压得酸痛发麻,孩子在腹中受到挤压,辛苦地挪动着,撑了撑她的肚皮。
不行,她得翻一翻身了。任轻欢这样想着,混沌的脑袋一再给身子发号施令,却只觉浑身更加无力,身体像无法接收到脑子的传令般,在被褥中陷得更深,仿佛就要溺毙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