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朱标是要让自己私下同廖永忠等将帅讲清楚,张定边当即领命,便朝门卫走去追赶先行离开的廖永忠等人。
可也正因为他方才提到放弃高丽,此刻廖永忠等人对他自然很是不满。
哪怕听到张定边的呼喊,可廖永忠几人却压根没有半分停下脚步的意思。
“廖将军!”
张定边紧跑两步,忙赶到廖永忠等人跟前道:“我与诸位将军私下并无不和,诸位又为何因见解不同便要拒人千里!”
“哼!”王志冷冷瞥了张定边一眼,没好气道:“方才御前有些话不好明说。”
“如今陛下不在,张将军便恕末将多嘴了!”
顿了一下后,王志语气埋怨直言说道:“仰赖陛下圣明,开城之战我军虽不曾有巨大伤亡,可亦有万余名将士负伤,近千名将士阵亡!”
“这些个将士都是跟咱爷们出生入死,都是将性命交给俺们的。”
“若是此时将开城让出,还给高丽那些崽子们,那俺麾下的这些好儿郎们岂不是白死了?”
“你他娘的不是统帅,那些个娃娃不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自然不心疼。”
“可是俺们呢?”
“真有一天到了地底下,你让俺怎么跟那些个娃娃交代!”
“老王!”见王志愈说愈是愤慨,紧握的拳头恨不得直接打在张定边的脸上。
一旁的廖永忠也是出声制止道:“张将军见谅,这王志就是个驴脾气。”
“自然,自然......”
“只是我也很是不解,开城是咱爷们用血用汗,是陛下费心谋划得来的。”
“将军为何却说要反交给高丽,让其自治。”
直到此时,廖永忠依旧还是想不明白。
他丝毫不怀疑张定边的忠心,他也绝不怀疑张定边的忠诚。
只是他却依旧很是不解,张定边怎能说出退出高丽这话。
而听到廖永忠出声发问,张定边倒是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反而邀请几人到帐中饮酒。
桌前。
待独自苦饮几杯后,张定边这才幽幽说道:“诸位将军可知,我朝行省中每年赋税最低的是哪个行省,上缴朝廷的赋税又是多少万两?”
“我等武人,自是不知!”廖永忠也不藏私,坦言说道。
“陕西行省,西北之地。”
“每年赋税三十万两,然去年上缴朝廷税银却只有三万两。反观朝廷每年给西安拨款,却也高达十数万。”
“自大明建国以来,仅陕西一地便花费国朝赋税二百七十万两。”
“定有贪官污吏从中作祟!”王志性情耿直,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怒声吼道。
张定边见状却只是微微摇头,继续说道:“川蜀之地虽也被称之为天府之国,可每年赋税仍不能自足,仍需朝廷拨款。”
“加上陛下大兴国战,诸位可知我朝每年赋税能有多少?”
“这.....”
廖永忠等人面面相觑,数秒后却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国库每年赋税非但不能结余,反而还要从国库支出许多.....”
“绝无可能!”廖永忠眸光深沉,坚决否认。
“倘若每年赋税不能结余,陛下如何又会兴兵征讨高丽、倭国?”
“况且我曾听蓝玉说过,仅神机坊一年花销便要百万之数。”
廖永忠看向张定边郑重摇头,语气也很是肯定说道:“绝无这种可能,陛下绝非穷兵黩武之人!”
“廖将军若是不信,回京之后自可去户部查阅账册。”
“那.....”
见张定边说的极其肯定。
廖永忠也不再怀疑,斟酌数秒后同样没好气道:“贪官污吏竟还有这么多?”
“绝非贪官污吏从中作祟!”
张定边重重叹了口,情绪也有些沮丧说道:“西北之地,常年不雨。百姓若想耕种,水利便为首要。”
“陕西行省每年的赋税均要用于兴建水利,常年也需要朝廷拨款。”
“四川虽为川蜀之国,若仅是自足自无不妥。可陛下自洪武三年还是太子之时,便已下令四川等人修建畅通道路。”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到十年,却也花费了百万之巨。”
“更不用说去年黄河泛滥,洪水肆虐,朝廷用于赈济灾民、开凿河道便也有百万。”
“近几年来陛下惩办不法世家,收缴其财。又是以战养战,从北元、高丽手中得了许多辎重自用。”
“否则,恐怕如今国库早已见底,压根不能支持大军远征高丽、倭国。”
说出这话时,张定边神色郑重隐有忧色。